孫悅白頷首從窗戶那邊退回,迎了出來,「別來無恙。」
三人坐定,孫悅白再溫了兩個茶杯。
紅泥小爐上水噗噗作響,顯然不久之前這個人在獨自品茶。
安啟明看了都羨慕不已,這樣閒適的生活,很容易讓人平靜下來,但不是誰都有這個條件。
安啟明說,「我這不成器的孩子還望你多多照顧,說起來除了上次生日宴你們還不曾見過,哪想到還能有這樣的緣分。」
安殊亭出生的時候正是孫悅白仕途走向輝煌的起點,自那以後十年,孫悅白都在京為官,還真的沒怎麼見過。
「確實緣分不淺。」孫悅白看著安殊亭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這是孽緣還是其他。
安殊亭提前做了心理建設,再見孫悅白便沒那麼抗拒了,既然孫悅白幫他選了這樣的路,可怎麼走還是看他自己,未必不能走出一個好的結局。
所以安殊亭坦然極了,甚至看見水開了,主動為三人斟了茶水。
「先生,請用茶,小心燙。」他將茶雙手捧起,遞到孫悅白面前,仿佛是一種儀式感。
孫悅白放下手中的摺扇,接過茶,只覺得今日的安殊亭又讓人覺得耳目一新。
今日的安殊亭穿了一身紫色銀絲暗紋長衫,腰間束了銀色玉帶,更顯得他寬肩窄腰,身形修長。
大概是為了顯莊重,帶了銀色的小冠,神儀明秀,朗目舒眉,哪怕這會兒神色嚴肅,也壓不住骨子裡的倜儻不羈。
鮮活又好看的年輕人,孫悅白默默贊道。
「犬子頑劣,只希望靈均你能嚴厲管教,若能有幾分長進,得賢弟一分風采,那也算是他天大的長進。」安啟明渾然不覺這兩人的你來我往,哈哈大笑。
倒是安殊亭繃不住了,迎著孫悅白隱晦的打量,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第一次發現老男人說起肉麻的話來一般人真的扛不住。
察覺到父親遞過來的眼色,他扯出了一抹端莊的笑,「以後還請先生多多關照。」
「對學生我一向嚴厲,尤其是打架逃課這樣的事情,從不姑息。」孫悅白笑了笑,雲淡風輕的揭老底。
安殊亭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雍容風雅、眉目清明的男人。
他從前也算大人嘴裡的別人家的孩子,學習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可他也從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打架鬥毆,逃課厭學都是他幹過的事情,因為學習好,老師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再逃學鬥毆要被收拾。
為什麼有人就能頂著那樣溫雅無害的臉,說出這樣狠心的話。
「就該如此,這孩子生的結實,若是不用心,收拾一頓也是應該的。」安啟明笑了,甚至有心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