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攬看著紅色的孔明燈慢慢飛高飛遠，而後融進黑夜裡，才後知後覺地把手放了下來。
她眸中帶著某種傷情的情緒，看起來比蒼南的冬夜還要孤寂。
「你現在抽菸了，是嗎？」宋攬冷不丁開口。
「......」徐綏承認，「嗯。」
「上大學開始的？」
「高中，」他說，「藝術生離校以後，就抽了。」
「......」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宋攬忽然開口：「徐綏，你怎麼不問我的願望是什麼？」
徐綏：「你想讓我知道的話，會給我看的吧？」
宋攬偏頭看向他，眸中帶著不解。
徐綏扯了下唇角，呼了口氣，在寒夜裡，變成一股冷氣飄散開來。
他唇角動了動，終究沒出聲，宋攬看見他很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又笑。
有點無力，也有點放鬆。
還有那藏在心底深處、無人窺得的滿足。
嘈雜的湖邊，絢爛的夜空中，有兩盞孔明燈慢慢混入其他的燈籠中，在徹底望不見的前一秒。
似乎有那麼一個人知道，其實那兩盞孔明燈上，寫的是同一個願望。
......
兩人約好了初二去劉姨家，一早上，宋攬就起床了，跟家裡人去拜完年後，就找藉口出門。
徐綏到了小區門口後，宋攬看著他降下車窗，才開口：「後備箱開一下。」
他掃了眼宋攬手裡提著的東西，直接鬆開安全帶下車。
「你不用帶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徐綏從她手裡接過禮品盒，邊往後備箱走著，邊說道。
宋攬笑了下，從車頭繞過去，拉開副駕車門，看著徐綏把東西放進後備箱：「你準備的是你的，我肯定也會準備。」
兩扇車門都被關上後，徐綏開口問：「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去？」
「啊...可以啊。」宋攬點頭，「你想吃什麼？」
「走著看吧，不知道今天營業的店多不多。」
「應該陸陸續續都會開門了。」
兩人閒聊著，在經過一家炸雞店的時候，宋攬喊了停車。
大年初二，看完春晚後，吃完年夜飯後，後面的幾天就是不停地吃剩菜吃剩菜吃剩菜，大家在家待著也是無聊，就都往外跑。
街上的人很多，炸雞店裡也人滿為患，宋攬和徐綏擠在了店裡長條桌子的角落裡，面對面坐著。
他們旁邊的兩個位置上放著包，軟包長椅對面還坐了一個男生。
宋攬掃碼點完餐後，就坐在位置上等著，她正準備跟徐綏叮囑一下劉欣想給他們還錢的事情。
但誰料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側傳來一道熟悉又驚喜的聲音。
「徐老師！」
「......」
宋攬抬眼望過去，瞧見的是張澤。
宋冰玉美術班的同學，也是徐綏的學生。
他身後站著的，是......
張葉。
宋攬瞧見張葉眸中有一瞬間的怔色，隨即很快被她掩蓋下去，張葉扯出了一個禮貌的笑，沖徐綏和宋攬點頭：「好巧。」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風衣，她個子很高，頭髮披散在肩上，面容清俊泛著冷。
張葉帶著張澤坐在了宋攬身側的長條軟包椅子上，然後沖對面的人開口：「不好意思啊，家裡沒人，我只能帶著我弟。」
「沒事，張叔都跟我說過了...這是——」對面的男生看向了徐綏和宋攬，問道。
張葉解釋：「是我弟弟美術班的老師，我們也是校友。」
「奧。」那男生沖兩人點頭致意，算作打招呼。
徐綏也禮貌回了笑。
宋攬低著頭，但心思卻不在手機上，她眉心淺淺蹙著，說不出來心口亂七八糟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幾秒鐘之後，宋攬緩慢抬眼，誰料冷不丁，竟然對上了徐綏的視線。
「......」
她吞咽了下，聳了下鼻子，垂眼玩手機。
宋攬不想知道張葉的事情，但店裡這麼擠，大家都是拼桌坐的，這距離，身邊人說話想不聽到都難。
對面那男生開口：「我挺喜歡小孩的，你弟弟很可愛......我也在裕洲讀書，我們就當認識一下，多個朋友。」
張葉禮貌笑了下：「我叫張葉。」
「我叫韓木，你也是蒼南人嗎？」
「戶籍在這兒，是在裕洲出生長大的，中考前一年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