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子濯抿了抿唇,重複道:「我不會讓阿離見到邊子濯。」
賞伯南怒了,道:「邊子濯,你就非得這麼死犟,不用你真實身份見他一面麼?哪怕你馬上要回大虞,再也不回來?」
「哪怕我再也不回來!」邊子濯也吼道:「我說了,姜離不希望見到邊子濯,那他就不會見到。」
「你——!」
「好了。」邊子濯轉身走向門口,推開門道:「我意已決,此事就此打住罷。」
「碰」的一聲,門被猛地關上了,賞伯南長嘆一聲,嘴裡罵了幾句什麼,重新走到窗邊。
高樓之下,長安街上,人潮熙攘。
滿街的商鋪都開了張,沿路的樹木上,祈福的紅絛子被系了一層又一層,風兒一吹,紅絛飛揚,盪起一層一層大紅色的波浪,紅色的波浪之下,盞盞明燈高懸,猶如星河倒影,人群踏著光影,穿梭在如海的花燈中。遠處,陣陣笙歌傳來,琴瑟和鳴,街邊的河中,數條船隻在河上來來往往,船夫吆喝一聲接著一聲,鬧這十里銀花,慶這千里火樹。
幾個小孩子手上拿著風車在人群中嬉鬧,不小心踢到沿街放著的煙花,幾個火星子被打燃,「咻」的一聲,新年的第一個煙花在空中炸開。
賞伯南遠遠看著,眸子眯了眯。很快的,值守的士兵走了上去,拎著那幾個小孩的領子,道:「小姑奶奶,當心著些,這些煙花可是給一會兒準備的。」
其中一個小孩眼睛一亮,道:「一會兒有煙花表演嗎?」
士兵道:「沒錯,你瞧每個船後面,都有煙花備著呢。」
「好耶!哈哈。」
小孩子們一聽到有煙花,笑著嚷著跑遠,嘴裡還念叨著要去找個好地方看煙花云云。
跑在末尾的孩子一個不小心,一頭撞在了什麼人身上,他「哎喲」一聲,抬頭去看,只見一白衣男子正站在他面前,俊俏的臉被一層白紗遮住大半,但露出的一雙眉眼甚是好看,竟教他一瞬看的呆了。
「怎麼了?」身側,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過來,問道。
「無事。」邊徵說著,蹲下身去,將孩子扶著站好,道:「當心看路哦。」
孩子看的有些呆了,嘴裡喃喃道:「哥哥。」
邊徵歪頭:「嗯?」
「你眼睛真好看。」
邊徵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來:「謝謝你,小弟弟。」
孩子本來還想說什麼,突然從旁的伸出一條手臂來,一把將邊徵撈起身來。曹汀山將邊徵往懷裡摟了摟,道:「花燈還在前面,繼續走罷。」
邊徵被他摟著腰,嘴上不甚言語,走起路來,卻有些一瘸一拐的。
曹汀山將他摟的更緊了些,垂頭貼在邊徵耳側,道:「可是還在痛?」
邊徵抿唇沒有說話,雙眼看著前方。
曹汀山低低笑了幾聲:「本將昨日……是弄的狠了些,若不是因為怕引起注意,本將不介意抱著你看這花燈盛會。」
邊徵耳朵一紅,隨即開始掙紮起來。
曹汀山只好又將人摟了,吻了吻他紅透的耳垂,道:「好好,阿徵害羞了,本將不說了。你不是向來喜歡這些麼?今日好生看看去,過些時日走了,就看不到了。」
邊徵頓了頓,問道:「什麼時候走?」
曹汀山見他不在掙扎,便伸手去牽他的手,道:「三日後,回北都。」
邊徵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冷冰冰道:「不是說要在這裡辦什麼事麼?你辦完了?」
曹汀山不以為意道:「自然。怎麼,你不想回家?」
邊徵又沉默了,他雙眸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色愈發暗了下來,四周華燈初上,溫潤的燈光映在邊徵精雕細琢的側臉,公子如玉,僅僅一個回眸,便讓將軍的心跳緩了一拍。
「阿徵。」曹汀山喚了一聲,從一旁的鋪子上拿過一枝花來,簪在邊徵的發間,他笑了笑,久經沙場的鋒利眸子在這一瞬笑的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真好看。」
邊徵眸子閃了閃,眸子一轉,伸手便要去摘掉那隻花,可手腕卻被曹汀山抓住了。
「不用找了。」曹汀山丟出一兩銀子在鋪子上:「這隻花的錢。」
老闆一見那沉甸甸的銀子,登時喜笑顏開,本想對著邊徵說些恭維的話,抬頭一瞧,那兩人早已翩然走遠。
「怎的今日,你興致不高?」曹汀山說著,伸手將擋住邊徵的人群隔開,道:「不喜歡天雍的燈會?」
邊徵聽罷,沉靜的眸子抬了抬,看著這般如晝的燈火,沉默半晌,清冷地說:「應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