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雍那邊有個裝腔作勢的教書先生,東西懂得挺多,但跟我不怎麼合得來。」邊子濯將那信箋收好,自顧自回答道:「你先吃著引子藥,隔日我將他抓來親自給你治。」
邊子濯手下暗衛信息源之廣,他會與鄰國的人有交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姜離「哦」了一聲,不甚在意地撐起身子,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邊子濯一愣,制止道:「你做什麼去?」
姜離冷哼一聲,道:「世子殿下都快在我這兒落戶了,還怕我跑?」
邊子濯臉上神色暗了暗,沉聲道:「你傷口才剛見好,不能劇烈運動。」
「姜回雁要的可不是一隻只會趴窩的狗。」姜離起身穿好衣服,拿起繡春刀別在腰間,道:「況且你裝病也裝夠了罷?我倆一齊罷朝,你就不怕姜回雁懷疑什麼?」
「她就從沒有不懷疑我過。」邊子濯想了想,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拽著姜離的胳膊硬是將人拖到了桌邊坐著:「要走也等會兒走,元昭給你買桂花酥去了,估摸著快回了。」
姜離連著幾日都喝藥,嘴裡早就苦澀無味,聽著有桂花酥,喉結滾了滾,罕見地沒有吭聲,只將頭側了過去,做出一副對邊子濯眼不見為淨的模樣來:「懷疑?姜回雁可又做了什麼?」
「死老太婆見不得我閒,今日才下了懿旨,讓我去養馬。」邊子濯說到這,又補充道:「戰馬,秋獵用的。」
姜離聽罷,眉毛微微皺了皺。
說起來,養馬一事本應是御馬監的活兒,但奈何大虞國庫吃緊,負擔不起養馬的費用,早幾年間便將此職能下放給其他合適養馬的官員或庶民。
這項國策看似解了紫禁城的燃眉之急,但養馬可不是個容易的事兒,若是飼養不規範,馬匹很容易得病或死亡,只要一出差錯,事關戰馬供給,便要追責。可謂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確是一個給邊子濯找茬的好藉口了。
可養戰馬需要馬場,姜離問道:「姜回雁給你批了地?」
「城北隴山山腳。」邊子濯單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捏起姜離的髮絲把玩:「偏得很,不過馬場還算大,是個好地兒。」
姜離敏銳地聽出了邊子濯這話里的其他意思,他轉頭看向他,一把拍掉後者攆著自己髮絲的手,道:「呵,世子殿下,你又在拿這個馬場打什麼主意?」
以往這時候,邊子濯總是會說『不關你的事』,將姜離與他所有的計劃隔絕在外。但這次邊子濯卻往前傾了傾身子,道:「你想知道?」
姜離敏銳閉了嘴:「不想。」
正在此時,元昭敲了門,將一盒剛出爐的桂花糕擺在了兩人的桌前。
邊子濯率先打開蓋子,攆起一塊桂花酥塞到姜離嘴裡,道:「一會兒見了姜回雁,記得探探公主近日在做什麼。」
「知道了。」桂花酥好吃,姜離一口接著一口,懶得跟他抬槓。
「還有。」邊子濯道:「早點兒回來。」
姜離頓了頓,不知道這傢伙又想做什麼,眼神警惕地盯著邊子濯。
「陪我去策馬。」邊子濯被他這眼神盯的不爽,哼了一聲,道:「最近的計劃,策完馬,我就告訴你。」
姜離聽罷冷嘲:「哼,誰稀罕聽——」
話還沒說完,手裡還沒吃完的桂花糕便被邊子濯猛地奪了去,只見他將剩下的桂花糕都收拾好封上食盒,道:「還想吃就回來再吃,早去早回。」
姜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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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時間,姜離快一個月沒進宮。
畢竟受了重傷,差點歸西,鎮撫司的弟兄們剛一見到姜離便將他圍了起來各種噓寒問暖,好在蕭秀明趕來及時,連說帶勸地將人群驅散開,這才拉著姜離走到了室內。
「指揮使歸崗的真巧,方才屬下執勤的時候,還聽得太后關心您呢,現下您自己來了,不若先去慈寧宮回稟下吧?」蕭秀明道。
姜離正要去慈寧宮,便問道:「老蕭,太后近日來可好?」
誰知蕭秀明卻抿了抿唇,他回頭確認了一下身後無外人,這才壓下聲音道:「好是好……可太后這幾日愈發禮佛了,還秘密找了高僧祝經,屬下上回當值,還打聽到,談公公打算為太后準備祭祀祈福呢。」
姜離聽罷皺了皺眉。
都說人越老越信佛。太后老了,說白了,就是怕死。
「那太后身體可還康健?」姜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