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海,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台州沒了你並不是不能轉。」姜離道:「兩浙沒了你,還有兩浙總督撐著。」
「兩浙總督是太后的人,但你們捫心自問,他自從當了總督後做了什麼?他甚至連海防圖都看不來,台州的百姓會死的!」王進海怒吼道。
姜離抬眸看了他一眼,半晌,勾了勾唇,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你的這些話,去對閻王爺說罷。」
王進海渾身一顫,警惕道:「你什麼意思?」
姜離冷下臉,伸手沖一旁站著的兩個禁軍比了個手勢。
兩個禁軍即刻領命上前,打開牢房的門,一邊一個拽著王進海的胳膊,打算將他拖出來。
王進海一下子慌了神,怒喝道:「我乃朝廷命官,爾等竟敢不等瞿都命令動私刑!?」
「王大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等管老救你?」姜離冷笑一聲,道:「要怪就怪你這位置太好,擋了太后的道了!」
「該死!放開我!姜離!你們會遭報應的!」王進海掙扎喉道,卻被塞住了嘴巴。
姜離滿意的點了點頭,沖那兩人揚了揚下巴,輕蔑道:「拖出去,就在門口斬了罷。」
「是!」
王進海瞳孔驟縮,掙扎愈發劇烈,口中因為塞了東西,吐字口齒不清,但能聽出來句句帶著髒字。
姜離伸手揉了揉耳朵,似乎是不願意再聽他講話,直接不去看他,逕自轉身先於幾人走出了牢獄。
外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台州的牢獄規模不大,建在整個台州城內的鬧市區,出門便是大街,只可惜由於流寇肆虐,往日熙攘的街道,如今已經沒剩下幾家店鋪。
姜離信步走出大門,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個杳無人煙的小巷子鑽了進去,他貼緊牆根站著,微微彈出一點頭來,借著月色,緊緊盯向牢獄大門。
果不其然,半晌之後,王進海慌慌張張地從牢獄大門沖了出來,他邊跑邊回頭,沿著街道逃走。
姜離舒了一口氣,提氣一躍便追了上去。
與牧羊犬趕羊一樣的道理,姜離不緊不慢地跟在王進海身後不遠處,讓王進海能時時刻刻看到自己,並往自己的反方向逃竄。
很快,姜離便將王進海追趕出了城,一步一步緊逼他跑到了那個斷崖之上。
海風呼嘯,海浪狂卷,王進海看著面前已無路可退的斷崖,似是料定了自己今日的結局,轉頭看向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姜離,絕望地謾罵:「姜離!你這個混帳!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竟然甘當太后的走狗,真是枉穿了這一身飛魚服!」
姜離雙手抱胸地看著他,嗤笑道:「你與管叔伯真不愧是讀同樣聖賢書的人呵,你們文官黨罵我還能有點其他的新意麼?」
「太后垂簾聽政,斷我大虞邊氏皇權,此等鳩占鵲巢、厚顏無止之策,爾等竟還如此擁護她!」王進海繼續罵:「區區姜回雁,外戚傾野,寵信宦官,此乃亡國之兆啊!自古閹黨干政,哪有一個好下場!你們這是在把我大虞往火坑裡推,就不怕後世史書評判嗎!」
姜離輕蔑一笑,道:「史書?後世的史書,由誰來寫還不一定呢。」
「——你!」
「遺言說完了嗎?」姜離道,眸中寒光一閃,幾乎在剎那間,他一個箭步上前,直直衝到王進海的面前:「說完了,便去死吧。」
王進海被他猛地一嚇,腳步不由得後退。
但後面哪還有路,只見他一腳踏空,整個人順著慣性便往斷崖下栽去。
姜離眸子一眯,剎那間一下子拽住王進海的衣擺,就在這緩衝的一剎那,姜離不動聲色地往王進海的耳邊靠了靠。
「……懸崖下有船,你上了船,自然有人接應你。」
姜離以最快的速度說完了這句話,就在王進海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自己被姜離拽著的衣料猛地破碎,他失了力氣的支撐點,足下再也站不穩,整個人慘叫著從斷崖跌落。
姜離手中緊緊攥著那片從王進海身上扯下的布料,站在懸崖上往下望去。
幾個禁軍的人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四散著在姜離的身後。
斷崖之下,水流湍急,浪花打碎在一個個的礁石上,聲音急促又危險。
誰都知道,從這兒掉下去,肯定是活不成了。
姜離回過身,眼眸在幾個禁軍的臉上一一划過,淡然道:「他死定了,咱們去跟馮公公回話罷。」
第22章 付之東流
很快,王進海死掉的消息便被告知了馮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