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刃割破皮肉的痛感無異於被人用利刃一刀一刀凌遲,顧秉庸渾濁的眸底爬滿血絲,恍惚間他好似又看見顧家老小被綁在刑台上,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斷斷續續,血流了一地,幹了又濕,濕了又干。
顧秉庸呀呀張嘴,張開懷抱將雷刃送入身體。
「撕拉——」
鮮血飛濺,如當日京安刑台。
顧秉庸雙目微閉,筆直倒下。
顧妙音面無表情,沉默片刻後輕輕喚道,「騰蛇。」
骨鞭如有靈智般自動回到顧妙音手中,隨著騰蛇歸位,庭院中的雷池頃刻間消失無痕。
「你逼死了阿翁?」顧婉婉眼眶猩紅,半殘的身體在風中瑟瑟發抖。
雖然她與顧秉庸之間有算計和利用,但也有真心和親情。她是顧家庶子所生,又因父親浪蕩鬧出私生女的醜聞,顧家女君從不正眼看她。
是顧秉庸見她機靈聰慧,便將她養在膝下,教她讀書識字,教她權謀兵略。
阿翁說,人人都笑他顧家生不出好郎君,他偏要叫世人知道,顧家一女,可抵萬千郎君。
是故,她自小學的都是男兒的本事,自小便不認為她會輸給任何人。
「顧妙音!」
風中的血腥味讓顧婉婉徹底崩潰,她拖著半殘的身子向顧妙音爬去。
「他也是你的阿翁,若不是他,若你不姓顧,以你這條賤命你能入桃源嗎?」
顧妙音垂眸,冷冷看著像只蛆蟲爬行的顧婉婉,「不是我逼死他的,是你的無能害死了他。」
「你胡說!」顧婉婉面容猙獰,淚流不止,「是你逼死阿翁的,是你逼死他的……你害的顧家,是你!!」
顧妙音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顧婉婉,你還真是可憐,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顧婉婉神色微頓,片刻後眼神更加怨毒,「你要出爾反爾?阿翁屍骨未寒,你竟還要騙他?」
顧妙音偏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秉庸,認真解釋道,「他是說要以命換命,可我並沒有同意,顧婉婉,我從一開始就說了,只要你和謝鳳嫣的命。」
「啊哈哈哈哈!」顧婉婉怔愣了片刻忽然癲笑起來,「這便是強者制定規則?哈哈哈,不愧是賤種生的野種,禮義廉恥全然沒有。」說著,又像變臉似的忽然沉下臉,「顧妙音,你別得意,桃源治不了你總有人能治你,你今日逼死阿翁,為禍桃源,公子不會放過你的。」
「哎喲~趕上了,終於趕上了!咦?這是……打完了嗎?」
恰是這時,破敗的屋頂立著一水藍色的妖嬈身影。
苗千機踮著腳,在屋頂蹦了幾下跳進了院子,「嚯!地上怎麼躺了這麼多人?都死了嗎?」
桃源弟子微愣,立馬認出了這女子乃主上身邊暗衛。
顧婉婉陰毒眼眸忽然迸發出光彩,是公子來了?公子神通廣大,就算是得道入佛的辰安也奈他不何,區區一個顧妙音,公子定能處置。
苗千機皺眉,清了清嗓子,對著堂前眾人大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