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妙音低頭觀察他的神色,見他面上無嗔無怒便又主動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進屋來就是想提醒你,沒想到這墨就掉下來了。」
季懷瑜點頭,溫聲道,「無妨,重寫便是。」
顧妙音抿了抿嘴角,她這人三分桀驁七分反骨,敵人越強她蹦躂的越起勁,可一旦有人對她溫柔,她瞬間就沒了轍。
這小佛子果真箇適合治邪祟的。
顧妙音慢慢湊近季懷瑜,「小師父,你犯錯了你知道啵?」
季懷瑜只覺脊椎微麻,整個肩膀都僵住了。
不知情的邪祟還在繼續作孽,「你沒瞧見那陳家小娘子被拖走時看你的眼神麼?哀怨纏綿地恨不得生吃了你。」
季懷瑜緩了很久,才找回自已的聲音,「就算陳家娘子怨我到恨不得生啖我的肉,我亦無可奈何。我並非她之良人,今日之局是她先犯口業在先,我不過是自證清白,並無不妥。」
「啄啄啄~不是喲~」顧妙音靠過去用肩膀點了點季懷瑜的肩膀,「小師父,我說的吃不是這個吃,是那個吃~」
季懷瑜一頭霧水,但理智告訴他,別回頭,會作死。
顧妙音見他毫無半點反應,便知小佛子是沒懂,便又語重心長說道,「小師父你不懂女子,她們能又多惹人憐就有多惹人恨,我可提醒你,那陳家小娘子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她如今對你又愛又恨,你日後千萬要提防她,別讓她吃了去。」
季懷瑜皺眉,此刻才悟出了這話里的幾分顏色。
顧妙音摸了摸下巴,這陳家小娘子張口便用身世清白誣賴情郎,手段實在下作難看,不堪良配。只不過小白花自有小白花的風情,未經紅塵雕琢的小佛子最後可未必受得住。
就算小佛子要歷紅塵,也不該與這樣的人,所以她必須挺身而出,好言相勸。
念此,她正欲再多說幾句,不想季懷瑜突然出聲打斷,「顧娘子,季某要抄經書了,心若不靜這書便抄不好。」
顧妙音悻悻撇了撇,這是嫌她吵了?你個呆子以後栽跟頭可別怪本寮主沒提醒你。顧妙音悄無聲息與季懷瑜拉開距離,兩手一枕,靠著案台一角睡了起來。
季懷瑜終是拿她沒辦法,擱了筆,側身看去,「顧娘子,你若困了便回豬圈吧,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對姑娘家的名聲總歸是不好。」
顧妙音懶懶斜了他一眼,「我不要,豬圈睡不好。你放心,我品行端正絕不是陳娘子之流,一定不會賴你。」
季懷瑜見說不動她,便只能自已起身,顧妙音眯了眯眼,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站住!你要去哪?」
季懷瑜再次感受到了顧妙音手勁之大,她這麼一拽,他就是半步也動彈不了了。
無奈之下,季懷瑜只能解釋道,「草垛膈人,我再去給你墊一床冬被。」
顧妙音拉了拉手裡的袖擺,「不用了,墊多少冬被都沒用,我睡不好是因為那隻大母豬它打呼嚕~」
季懷瑜,「……」
顧妙音疲憊地打了個呵欠,「小師父,我就借借你的案角,放心,我睡覺很安靜的,絕對吵不了你。」
季懷瑜還在猶豫,顧妙音已經調轉過頭將臉藏進臂彎里,一副別吵我的架勢。眼看協商不了,袖口又被顧妙音揣在手心出去不得,季懷瑜站了一會兒,又老老實實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