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台下觀席上亦有人發覺了端倪:「傳送法陣?」
「傳送?」
「是呀,這是傳送法陣呀。」
有人站了起來,望著台上漸漸成形的法陣,擰起眉道:「這究竟是誰,又是為什麼,要在台上……!」
話音未落,陣中突然響起慘叫聲。
眾人一驚,台下窸窸窣窣的談論登時全都止住了。
一雙雙眼睛死死盯著台上,那尖叫聲正是從那風柱之中傳出來的。
一聽到聲音,天決門所有人臉色驟變。
最近出門都得人隨時攙扶著的上玄掌門這會兒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騰地就從座位上坐了起來。
他瞪著一雙老眼,瞳孔地震,死死盯著台上。
突然,風柱一鼓作氣衝上天空,在空中消散開來。
兩儀台上的法陣光芒,也同樣緩緩褪去。
一切恢復原樣。
唯一的不同,便是兩儀台的台中央,多出來了一個一身漆黑的人影。
那人身上裹滿漆黑魔氣,蜷縮著趴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
若非發出了聲音,想必任誰都無法想像那是個人。
他慘叫了片刻,又突然不做聲了。
像是喉嚨里發不出聲音來了,他趴在地上,手摳在地里,陣陣呻。吟著。
——仙門大會,長老比武。
台子上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東西。
場面實在怪異,席上眾人全都失語了。
所有人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台上。
靈澤長老率先反應過來。她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鍾隱月。
鍾隱月敏銳地察覺到了目光。
他側側頭,見靈澤長老驚疑地看著他,便朝她一笑。
鍾隱月臉上的笑燦爛極了,仿佛他做的是一件該論功德的大善事。
他抬起手,將食指按在唇上,含笑朝她「噓」了一聲,示意她莫要聲張。
靈澤臉邊淌下冷汗來,她突然有些看不明白鍾隱月了。
「師尊!」
台上的忘生宗弟子突然喊了聲。
靈澤再次看向台上,就見顧不渡一個輕功跳起,悠悠落到了台上。
站在欄杆上的弟子慌忙跟著跳下,焦急道:「師尊,請師尊莫要貿然接近!此人一身魔氣,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若是魔尊的陷阱,師尊……」
弟子囉囉嗦嗦說了許多,顧不渡頭都不回,理都不理,走上前去。
她抽出劍,一劍斬下。
魔氣消散了大半,露出了此人的真實姿態。
這是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滿身是血的人。
他臉朝下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而身上右臂那處已經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了。
顧不渡收起劍,退後兩步。
她的弟子剛好趕到她身後來。
見到這樣一個滿身血氣的人,他倒吸一口涼氣。
身上魔氣散了去,這人便察覺到身邊有人了。他哈哈乾笑兩聲,趴在地上喘了一會兒,便用僅剩的左手按在地上,咬緊牙關,顫抖著把自己撐了起來。
他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嘴唇,剛要詢問是誰,那弟子就認出了他是誰。
忘生宗弟子大驚失色:「干曜長老!?」
耿明機失神的瞳孔一縮。
他轉過頭,在模糊的視線里看見一男一女二人,又在他二人身後看到了兩儀台的欄杆,和欄後觀席上密密麻麻的人影。
「干曜長老」四字一出,席下更是一片譁然。
席上立馬就炸開了,所有人都震驚無比,叫喊起來。
「干曜長老!?」
「那是干曜長老!?怎麼可能!?」
「干曜長老怎麼會變成那個爛泥似的模樣!?」
聲音一聲比一聲刺耳,話語一句比一句難聽。
耿明機腦子裡一白,騰地坐直了身子。他瞪大雙眼,復又眯起,拼了命地想看清四周。
可他什麼都看不清。他只看得見密密麻麻的人坐在下面,一雙雙手指著他,震驚與鄙夷的話毫不掩飾地刺向他。
耿明機大腦一片空白。
他四周環望,卻只看得見大片大片的人影。刺耳的話刀子一樣捅在耳朵里,讓他耳邊嗡鳴作響,呼吸不斷急促,幾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