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車輛正巧駛入紅綠燈等待區,向晚星側眸,「叛變了?在這當你哥的說客,還不如回家勸勸他,少管別人感情上的閒事。」
明明以前向晚星很依賴莊縛青,他足夠包容,哪怕向晚星和莊晗景闖了禍,他也從不會冷臉。兩家往來密切,三人也勝似親兄妹,直到不知什麼時候起,降到冰點後,再也回不去從前。
昨天那場局,向晚星原本是不願意去的,莊晗景軟磨硬泡才說通她,又在莊縛青那邊下了一番口舌功夫,才爭取來這個機會。
誰知道莊縛青放出邀請傅斯年的重磅炸彈,哪怕只是虛晃一槍,也鬧了個不愉快。
星久未啟用的車輛饒是有人定期保養,山茶香薰的味道仍舊不太合調,莊晗景將車窗降下來一點,「他掌握著我經濟命脈的生殺大權,我哪裡敢。」
須臾,窗外渾濁的熱浪湧進來,向晚星目不斜視地倒數著讀秒。
莊晗景興致勃勃地挑選起了餐廳,「還是去國貿那家嗎?他們今年的和牛供應地換了,雪花特別漂亮。」
「不用,拍賣會後台的主廚已經定好了今日的菜單。」向晚星說,「我記得應該有一道是時令限定,你應該會喜歡。」
向晚星的母親是京都拍賣行的重要客戶,每年在這裡消費的金額流水高達八位數,珠寶、古董、名畫以及各種藏品無數,向晚星本身就隨母姓,家裡又只有她一位千金,因此拍賣行破例為她也提供了最高規格的服務。
不僅擁有私密性極強的包廂,也會由黑珍.珠.星級餐廳的主廚進行私人定製餐品,且每年都有不同的主題,將奢華與尊貴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才是向大小姐紙醉金迷的生活嘛。」莊晗景樂得拍手,「不像我哥,總是扣扣搜搜的。」
吐槽起親哥來,莊晗景絲毫不客氣。
向晚星面色溫柔地聽著,唇角弧度淡而柔和,前來泊車的接待員見傳說中的向氏千金只開著輛百萬出頭的車,不免疑惑,同她反覆確認名字。
原本的無障通行平白添了幾道流程,向晚星雖覺得麻煩,卻也配合著一一驗證。
直到信息無誤,接待員汗流浹背地躬身道歉,向晚星輕飄飄地說:「沒關係,這是你的工作,我能理解。」
接待員對向女士的印象很深,對方強勢到說一不二的氣場太過幹練,更注重辦事效率,若今晚來的人是她,他必定會承擔這份延誤時間的後果。
想不到這位漂亮到讓人過目不忘的向小姐,竟然如此寬厚。
將兩位年輕的女士引進拍賣廳的三樓包廂,前菜和餐前點心陸續上齊。
拍賣廳可容納的人數並不多,裝潢偏向於古典金碧輝煌的審美,頂部中央的St.louis水晶吊燈誇張而繁複,牆磚的金絲紋線泛著瑩瑩光澤,深酒紅色的薩瓦納瑞手工羊毛毯將視覺與聽覺都拉回了靜謐。
向晚星遙隔著中庭望向另一側的包廂,裡頭溢出微醺的暖光。
莊晗景拍完照,順手在朋友圈發了定位,才好奇地湊過來,「今晚還有哪位大佬也來了?」
以往向晚星過來,都是由拍賣行的高層接待,今天卻只見到個陌生面孔,想來也是那位人物更貴重。
京城繁華璀璨,能夠同向家比肩其名的並不多。
「我記得對面的包間才是視野最好的吧,難怪把我們安排在這,也太區別對待了。」莊晗景小聲抱怨。
向晚星斂著眸收回視線,用溫熱的毛巾仔細擦拭著纖白的指尖,習以為常道:「我們手上沒有真正的權利,別人願意耐心交涉,說白了也是為了背後掌握資源的人。」
莊晗景也懂這些道理,就像是她遇到爸媽公司里的高層,也得端著笑甜甜地喊一聲阿姨或叔叔。她手上是有點小錢,但消費也高,愛馬仕稀有皮都夠她攢挺久了。
「我發現你現在比以前穩重好多,說話都一針見血的。」莊晗景拖著下巴,上上下下端詳著向晚星,惹得她無奈輕笑。
拍賣正式開始,前面的拍品都是些珠寶首飾之類的,底下不時有人舉牌競價,向晚星此行只為了壓軸的那幅經變畫殘卷,因而興致缺缺,並沒有太過關注。
「晗景。」向晚星抿了一口紅酒,「你有沒有想過,不再僅僅依附於莊縛青的羽翼。」
「哈?不行不行。」莊晗景連連擺手,「有哥不坑白不坑,他給錢我哪有不要的道理。」
「別告訴我,你家的資源你也不想用——」
拍賣驟然暫停,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同拍賣師耳語幾句後,壓軸的藏品提前上場,底下的人群也傳來一陣騷動,因調換順飛的事有些不滿。
提前上場的拍品之一,正巧是向晚星追溯了幾個月的殘卷。
隔著厚重的玻璃,拓印於絲綢上的經變畫色彩鮮濃,筆法細膩溫雅,可惜隨著歲月磋磨,變得殘破不堪,另外幾片更是因保存不當而黯淡發灰。
向晚星緩緩坐直了身子,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她溫聲對侍者說了一個數字,幾秒後,拍賣台上響起報價聲。
她這才偏頭去接莊晗景的話,「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創辦一家自己的珠寶工作室。」
「三百八十萬。」拍賣師嗓音力度緩提,「17號先生出價翻倍,還有再加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