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別以為我是懷著悲慘的心情述說這些。不,我不埋怨,也沒覺得老天爺不公平,因為我有承哥。」
「承哥之於我,不僅在於熾烈的愛情,而是老天爺讓我借著他,體驗到了極致而盛大的情感,治癒了我自認為的家庭不幸。」
「命運借著他,讓我更清晰地了解到我是個什麼樣的人,能給世界創造什麼價值,以及最終,我的生命因他圓融。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沒這樣的過程,我又有什麼好遺憾?」
「我說不遺憾,不代表我放棄求生意志。相反,我比誰都渴望活著。承哥說我是他的肋骨,肋骨要是斷了,他得多疼。可怎麼辦呢?如果有藥劑,我寧願之後給他打一針,就此忘記,重新開始,多好啊。」
「時間能不能成為他失憶的藥劑?從過去六年看有點難,也許還要更長時間,八年,十年……承哥今年三十二歲了,一個男人最好的年華能耗費幾個十年?如果他又失眠,甚至產生更嚴重的心理問題,我在地下鞭長莫及,到時候又要怎麼辦?祈求世上再有一個『陸溢陽』走進他的內心嗎?要是能有,我會感謝上帝。」
「離世的人還要操心活著的人,真沒天理。」
陸溢陽停下來,發了一會兒呆,又接著說:「終生不渝的愛情是反人性的,如果上帝為承哥鋪設了一萬條未來的路,他偏要選最難的那條,我就不能坐以待斃。」
「承哥,你真得很天才,你說存在就是記憶,記憶就是存在。你始終記得的人,即便不存於世,對你來說仍然存在。所以我替你做決定了,即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得給你上個保險栓,誰叫我那麼愛你呢。」
「我用了六年時間,在思念和緬懷中做了草木計劃,因為愛你而愛眾生,因為救你而救眾生。現在,為了與時光一較長短,我要啟動青山計劃。」
「我跟你說過,無論過了多久,無論經歷什麼,青山都是我心中至高理想。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願青山之上皆沃土,可以容納你所有念想,光明的黑暗的,善良的邪惡的,柔順的乖張的,普通的猖狂的……所有一切,都將得到庇護。」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無法放下又回不去的斷背山,陸溢陽和霍承光不回去了,我們有青山。誰說在山上互相取暖,享受快樂,終究要下山?不,我們不下山!」
…………
「今天是2023年9月16日,今天我帶承哥去給我媽掃墓。前幾天不太走得動路,晚了一個月,相信我媽不會介意。」
「承哥說他是我愛人,很愛我,會好好待我。當年我想讓他在爸爸墳前說的話,他都說給我媽聽了。感覺得出承哥有很多話想說,他看著我媽的墓碑紅了眼眶。承哥最近流淚的次數有點多,霸總怎麼可以老是傷感呢?可是每次看他掉眼淚,我就又心疼又想X,會不會他看我哭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人真是複雜又操蛋的動物,良知和慾念南轅北轍。承哥,我有罪。」
「掃墓回來的路上他忽然問我,那時進夢三神秘之吻,我為什麼是從小黑屋裡死出來的。」
拍攝視頻的人說到這裡停下來,忍不住笑,掌著半張泛紅的臉繼續道。
「承哥知道他從馬里蘭州回來那晚居然不是我們第一次,臉都綠了,一連問了我三遍,他真地在遊戲裡把我乾死了?又問我,到底是遊戲裡幹得爽還是現實中爽。這問題讓我怎麼答?高/潮的本質就是作用於大腦的極致生理感受,遊戲裡是無所顧忌的。」
「我感覺這事讓承哥挺不舒服,晚上睡覺時就安慰他,Andrew不是說過嗎,神秘之吻的劇情帶有一定隨機性,一部分遊戲結果會根據玩家意願進行調整。」
「你看別人進小黑屋只得到一個吻,我進小黑屋就黃暴了,可見我內心多麼渴望你。承哥聽完之後睡不著了,說他也是進過小黑屋的。我無語,最後只好哄他,你看,天蠍座排第一的特性這時就顯現出來了,心裡可污了,夢三證明你比我純情。」
「承哥聽了好像更不開心……幼不幼稚?這點事都有勝負欲。」
「渴望和他好好做一次,沒有病痛,沒有顧忌,讓他享受我,我也享受他。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呢?如果實現了,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
「今天是2023年10月8日,化療終於結束!謝天謝地我還活著,是不是該放鞭炮?為了慶祝我絕處逢生,從病床上睜眼那一刻,承哥告訴了我一件真正值得放鞭炮的事。」
「Red Devil被捕了!」
「他給我看了一段警察入室逮捕的視頻,我不知道Red Devil的長相,但他身體的某些部位我很熟悉。這幾年這位國際大黑客在網上懸賞我的時候,沒少用這些部位。所以看一眼我就知道,視頻里被警察從別人身上拖下來的歐洲壯男確實是Red Devil。後來我上網查了一下,只在暗網找到確鑿消息,承哥又是怎麼知道的?」
「力量無罪,得到力量就墮落成魔則有罪。承哥說他特別為我驕傲的一點是,我擁有足夠強大的技術能力,但從不為非作歹,除了送他一個敲頭烏龜外沒做過什麼壞事,承哥也太可愛了。」
…………
「今天是2023年11月11日,靜養了一個月,前天去醫院做檢查,各項指標都降下來了,化療是成功的。陳醫生看過報告後說可以,樂觀!樂觀就好,受了那麼多罪,老天爺總會給顆糖。」
「天都的醫療團隊正式解散,不過Bob還是會給飲食清單,小馬哥還是會隔天上門做理療,但是不用再二十四小時待命。承哥又請了一位大廚,現在家裡三位廚師了,在一日三餐上品種更多更細。我沒食慾,但是很想知道端上來的那些看不懂的菜色是什麼,結果每次都會多吃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