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溢陽嚇一跳, 往沙發處看去。
病房大,另一頭有組合沙發,沙發上坐著人, 正對病床, 不知在黑暗裡坐了多久。
陸溢陽回床上,被子蓋了半身,全然防備姿態。
霍承光坐這裡肯定有話講,誰知沉得住氣, 時間長了陸溢陽耐不住焦躁,先開口問:「這樣坐著幹嘛?嚇唬人嗎?」
「對不起…不是有意的。」
一句話, 單單聲音就讓陸溢陽無措:「你、你哭了?」
沙發上的人動了動, 聲音悶, 帶著柔軟的顫:「沒。」
室內一陣沉默。
陸溢陽:「去休息吧, 不早了。」
「沒地方去。」霍承光說:「我能不能在這裡再待一小會兒?」
他要說「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待著」, 或者「我就是要在這裡待著」, 陸溢陽都能硬起心腸回一句「不行」。但此刻霍承光只是用徵詢的語氣問「能不能」, 還是「一小會兒」, 拒絕的話就沒法脫口了。
可兩個人這麼大眼瞪小眼地看著, 有點尬啊。
霍承光即便一言不發,存在感都極強烈,陸溢陽只好沒話找話:「和湯哥聊過了?」
「嗯。」
「聊什麼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陸溢陽豎起耳朵,想聽後續。
可是沒後續了,對話就斷這兒了。
黑暗裡的男人既不說知道什麼,也不說知道後怎麼想,反正就沒聲了。
自從春雨夜揭開真相,霍承光熱烈的回應和高漲的情緒都那麼明顯,一直是緊緊追在後面的角色。這會兒多說兩句好像要他命一樣,陸溢陽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麼。
他是反悔了嗎?他又在權衡利弊嗎?他又在想怎麼處理他嗎?
陸溢陽拽緊被子,問:「什麼時候回沈海?」
「明天再吊一天水,後天可以出院。」
「夢三開發完,合同就結束了。」陸溢陽說:「後面…如果審批還有問題,我再來徹達吧。」
言下之意,回沈海後他不會再來公司,他們也沒機會見面了。
霍承光說:「好。」
回得乾脆,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一股深深的苦澀直往心口冒,陸溢陽冷下聲:「我要睡覺了,你走吧。」
霍承光起身,襯衫紐扣一顆顆解開,把脫下來的衣褲留在沙發上,往床邊來,掀開被子躺進去。
這一言不發就上床的架勢把陸溢陽看懵。
VIP病房床很寬敞,睡兩人綽綽有餘,霍承光靠過來低語:「我洗過澡了。」
把人拉躺下,他側身摟住,被子拉上,蓋到陸溢陽下巴。
力道帶著小心,動作卻是理所當然的強勢。
最舒服的姿勢一就位,霍承光不說話了。
陸溢陽僵在他懷裡,持續懵逼中。
怎麼躺這兒了?誰允許你躺這兒的?明早被護士看到我還做不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