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轉頭,見一直側身背對他的人在椅子上蹭,動作幅度小, 抓著把手的五指卻有痙攣的趨勢。
霍承光知道他背上又開始癢, 大概忍不住了。
得知陸溢陽得的菌菇皮炎後, 他上網查過, 知道這種癢能難受到什麼程度,不是普通人能靠意志壓下去的。
霍承光解開保險帶,拍拍他:「去洗手間, 幫你上藥。」
陸溢陽看過來的眼裡全是難受, 睫毛都濕了。
一上機霍承光就把衝鋒衣脫了,藥膏揣兜里,以防萬一。現在洗手間沒人,他跟著陸溢陽進去, 鎖門。
洗手間小,兩人擠一塊兒, 幾乎沒有別的空間。
霍承光:「撩下衣服。」
陸溢陽裡面只穿了件T恤, 上飛機就沒脫羽絨服, 這會兒倒顯得累贅, 霍承光為了節約時間, 把羽絨服後片團起, 一手抓著, 騰出兩個指頭打開藥膏蓋。陸溢陽把T恤一併拉上去, 露出後背。
不是沒看過他後背的樣子, 時隔一天再看,視覺衝擊還是有點大。
這鞭痕紅斑但凡退下去一點,不再呈現猙獰的相貌,就顯得淒艷,帶著某種令人遐想的性意味。
霍承光斟出藥膏,指腹在紅痕上塗抹,下手輕,有自己都說不清的抗拒和小心。
觸碰像輕劃的火柴扔進油堆,陸溢陽靠著牆,只覺癢上加癢。這人是來給他塗藥的,還是拿羽毛在逗弄懲罰他?
忍了又忍,都沒忍住明顯變得濃重的鼻息。
那么小的空間,這聲音誰都不可能沒聽到,陸溢陽渾身發燙,滿滿都是想死的心,破罐子破摔說:「承哥,重一點。」
霍承光沒說話,什麼東西卡著他喉嚨,指尖釋放一些力道。
「承哥…你重一點啊!」陸溢陽很想跺腳:「用點力,我受不了。」
霍承光呼吸也變重,想捂身前人的嘴,陸溢陽再用這種語氣說話,受不了的不知道是誰。
紅痕一路蔓延到腰下,霍承光說一句「下面也有」,讓他脫褲子。
一聽「褲子」兩字,興許和前面那個動詞連在一起時,陸溢陽額頭抵著牆壁,心跳就開始咚咚炸響。
後面癢死,前面石更死,怎麼辦?脫還是不脫?
霍承光見他死活不動,只好說:「快點。」
陸溢陽氣息不穩:「你留下…我可以自己,我是說你把藥膏留下,你出去,我可以自己塗那裡。」
霍承光吞咽,低頭看了看。
怎麼傻了?那裡又不像後背,陸溢陽完全可以自己塗,可問題在於,現在的他出不去啊。
霍承光沒有哪刻如此窘迫,不知找什麼理由把自己留在狹小空間。
「叫你脫就脫!」為什麼要在出去社死和在裡面窘死間選一個呢?霍承光壓低聲音,很兇:「廢話那麼多!」
陸溢陽被他凶得一顫,不受控制的顫慄竄上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直衝腦門。
只好照著做,但只肯拉褲子後半邊,前面緊緊拽著,是打死都不肯露出來的。
手上失了分寸,藥膏一下斟多,霍承光往下面塗去。
手指觸到皮膚那下,兩人呼吸一窒,心裡都是一聲靠,恨對方殺我。
氣流中,飛機一陣顛簸,霍承光心神不在,連手往牆上撐一撐的動作都來不及做,被顛地壓到陸溢陽身上。
猝不及防間,陸溢陽整個人被壓向牆壁,前方像搓了下絲瓜烙,又疼又爽的聲音沒經大腦徑直溢出口。
這聲太魅太蠱,絕非是癢,霍承光把自己撐起,呼吸都停了。
這下他是徹底出不去了。
陸溢陽整好衣褲,藥起效快,是感覺好多了,可現在他心裡癢,癢的沒法紓解,癢的他想抱住身後人,那才是他真正的藥。
他不敢回頭:「你先出去。」
霍承光聲音啞:「你先出去。」
陸溢陽身體不動,回頭問:「為什麼要我先出去?」
霍承光背對他,也不知門上一張衛生檢查單有什麼好看:「我想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