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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半天,總算輪到自己。

阮丹青腳步輕快,每一拾階,仿佛離自由更進一步。

校長將畢業證書夾遞至他手中,溫和說:「祝你好運,年輕人。」

掌聲中,阮丹青以雙手尊敬地接過。

他轉過身,視線自高處掠過人群,先是看見自己的親人,都眼含熱淚,在拼命為他鼓掌。

這時,福至心靈,他看見褚世擇。

真是奇怪。

人群那麼熙攘,那麼容易被淹沒,他偏偏一眼看到褚世擇。

褚世擇仍是英俊的。

他的儀表永遠要無比整齊,固若金湯般。

但是,但是。

極偶爾地,也會看出一絲風塵僕僕。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能發現。

譬如現在。

估計是一下飛機就過來了。

隔了那麼遠,遙遙望一眼過來。

塵囂仿佛如潮水地褪去,萬籟俱寂。

褚世擇眼不眨地看住他,似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阮丹青回過神,鼻尖有點泛酸,卻發現自己也在笑。

在這模糊的一瞬。

他想不通,他應當是不期待的,他為什麼會歡喜。

第14章

褚世擇陡然想起年輕人時下愛說的一句話:

「我們曾在高朋滿座中,將隱晦愛意說到最盡興,可我只看向他眼底,而千萬人歡呼什麼,我不關心。」

是從他家那幾個不愛學習的青少年的帳號簽名里無意看到的。

當時看到,他只感到頭疼。

現在,竟荒謬地覺得適合此刻時分。

燈光炙亮,如雷掌聲中,阮丹青只是輕輕回望他一眼,這一瞬間,仿佛回到他們在船上邂逅的一眼。

自昨晚起橫亘在他心頭的不安消失了。

那一掬清水般的月光猶如落潮般,靜靜悄悄,在他的心,倏爾落到了底。

本來是沒空來的。

和阮丹青發消息時他還在世界另一端,出席某國際經濟峰會。與之相比,一個年輕小孩的大學畢業典禮只能算一粒瑣屑。

但他莫名地無法棄之不顧,總想著,腦子自顧自想著,於是他問:「你的畢業典禮明日幾點開始?」

阮丹青是秒回:「您要來嗎?」

回得這麼快。

是等在手機邊上吧?

他們相處的這約兩年間,阮丹青是個極稱職的情人,除非特殊情況,總是答覆迅速,遵從他的所有要求。

他據實以告:「不一定能趕上。」

對話框上方狀態斷續顯示:輸入中……

卻沒有發來消息。

是不是睡不著了?

褚世擇想,年輕小孩就是這樣,分不清輕重,天要塌了,對他們來說,至緊要的還是大人得參加他的各項典禮、儀式。

他擔心自己走不開,所以這不是特意把阮丹青喜愛的家人打包運去了嗎?

還不夠?

他只好一結束會議,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但是。

當望見阮丹青看到自己時晶亮而帶笑意的眼睛,他又釋然地想,算了,麻煩就麻煩吧,小孩這麼高興。

不遠處,幾個來拍校慶的記者眼尖地在打量他,似乎在懷疑是不是認錯人,將攝像頭對過去。

褚世擇極少出鏡,他多看阮丹青兩眼。接著,轉身而走。

.

隔天傍晚。

褚世擇剛上飛機,收到阮丹青消息:「褚先生,我有事想與你說。」

「什麼事?」

「您什麼時候回來呢?」

「說不準。等我回來再說。」

阮丹青在機場送父母登機後,已被他一徑送到紐約曼哈頓區,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他的愛宅。

雖說他的房產很多,但這裡才算是他最住慣的,有許多年來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精心布置和個人珍藏。

先前也帶阮丹青來過兩回。

阮丹青什麼都不用操心,本人連同行李,一樣不落地送過來。

他早在等阮丹青畢業。

直接放在身邊,多麼方便,省得他跑來跑去。

至於工作,當然一應給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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