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轉首望向園中昏暗天色,踟躕不前:「這麼晚,還是改日……」
她並不想同謝清鶴一道出門。
謝清鶴唇角噙著淺淡的一絲笑,他目光仍落在沈鳶臉上,一言不發。
壓迫和震懾無處遁形,沈鳶落在枕邊的手指往裡蜷縮半分。
少頃,她緩慢垂下腦袋:「……好。」
在謝清鶴跟前,沈鳶向來說不了半個「不」字。
聽話順從是沈鳶唯一能做的事。
長街空蕩,連半個行人的影子也見不到。
八寶香車穿過長街,車前懸著的兩盞雕花玻璃描金宮燈搖搖晃晃,光影透過墨綠車簾,若隱若現。
沈鳶一顆心惴惴不安,時不時抬起眼皮望向倚在車壁上閉目假寐的謝清鶴。
她不知馬車會駛向何處,更不知謝清鶴怎會心血來潮帶自己出來。
車簾掀開小小的一角,沈鳶悄聲往外望。
再往前就是尚書府。
掌心沁出細密的薄汗,沈鳶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她眼睜睜看著馬車離尚書府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而後,飛快在尚書府前越過。
沈鳶無聲鬆口氣。
轉首,不偏不倚對上謝清鶴似笑非笑的一雙眼睛。
沈鳶心口驟停,滿腔心事落在攥緊的絲帕上,再也不敢東張西望。
八寶香車跨過半個汴京,隨後在渡口前停下。
月明星稀,一輪明月高懸在夜幕。
十來個奴僕手持琺瑯戳燈,烏泱泱站了滿地。
燭光通明,耳邊隱約傳來江水的翻湧聲響。
沈鳶不明所以,隔著車簾縫隙,只依稀瞧見渡口前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那人身材魁梧,遙遙瞧見謝清鶴的馬車,忙不迭走上前,朝謝清鶴行了一禮。
「見過殿下。」
男子嗓音沙啞,雙目通紅,渾濁不堪的一雙眼珠子布滿紅血絲,似是多日不曾合過眼。
謝清鶴眸色淡淡:「將軍客氣了。」
……將軍?
沈鳶遽然揚首,心亂如麻,望向謝清鶴的雙眼滿是不可置信。
她定定望著謝清鶴,心口起伏不定。
隔著墨綠氈簾,明將軍粗獷雄渾的嗓子再次傳來,他眉宇間籠罩著陰霾憤懣。
明將軍揮揮手,身後的婆子扶著一人從船艙走出,那人一身男子裝束,渾身上下灰撲撲的,聲音卻是女兒聲。
沈鳶一顆心沉到谷底。
那是……明宜。
一左一右,兩個婆子架著明宜,他們都是明家府上的家生子,一家老小的賣身契都在
明將軍手上,自然對明將軍唯命是從,不敢有半點忤逆。
婆子好言相勸:「姑娘,好好的你惹將軍生氣做什麼,你可知將軍他為了你日夜難寐,若不是……」
明宜憤憤瞪了明將軍一眼:「我沒有這樣的父親,我父親才不會這樣,逼我嫁給……」
「閉嘴!」
明將軍狠狠剜向明宜,「丟人現眼的玩意,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錯?若不是殿下相助,我還不知道你膽子這麼大,竟敢一個人跑到那麼遠的地方。」
明將軍怒不可遏,「是我對你太過放縱,才養出了你這樣無法無天的性子,明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家裡從來不曾虧待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和你母親的?」
話落,又拽著明宜上前,恭敬朝謝清鶴拱手。
「殿下放心,回去後我定好好管教,還請殿下饒過小女這回。」
滿地無聲,月光清凌凌,無聲俯瞰渡口邊上的鬧劇。
沈鳶心如死灰,她難以置信睜大雙眸,直愣愣盯著車簾。
冷意在指尖纏繞。
倏地,一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指腹貼著指腹,掌心對著掌心。
謝清鶴好整以暇握著沈鳶的手腕,順著指骨一點點往上,他捏著沈鳶的指骨,聲音清朗愜意。
「婚期將近,將軍若是……」
他話還沒說完,明將軍躬著的身子伏得更低了:「殿下放心,我定嚴加看管,不會讓她踏出房門半步。」
明宜不甘心,沙啞著嗓子啜泣:「我不!」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推開左右壓著自己的婆子,雙膝跪地挪到明將軍跟前。
「爹,我求你,我不想入宮。你不是一向最疼我的嗎,為什麼就不能……」
「我就是平時太縱著你,才養出你這樣不孝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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