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說可以休息了,沈青青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一松。
徹底睡了過去。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江致勛還是有些恍惚。
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也集中不了精力。
直到有人帶著沈青青的行李來病房,他才回過神來。
「這是沈同志的箱子和帆布包,證件都在裡面,家屬幫她檢查一下有沒有遺失的東西。」
沈青青的箱子江致勛認得出來,確實是她的東西。
帆布包里有證件,介紹信,還有一個皮製的錢包。
錢包里裝著五張大團結,幾張零散的小額紙幣,還有全國通用的糧票,肉票。
書和稿件也還在。
要緊的東西都沒丟。
箱子裡的衣服和日常用品江致勛沒一一檢查。
一來,他不清楚沈青青帶了多少東西。
二來,沈青青應該不想別人動她的私人物品。
送來的大衣和圍巾上沾著血跡,已經乾涸,但江致勛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血腥味。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這會兒後怕不已。
如果沈青青出了事,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在,她還活著。
江致勛暗想,就算離了婚他同樣可以和沈青青保持聯絡。
只是沒了一張證書而已。
如果他們相處得愉快,不也可以復婚嗎?
反之,要是她覺得離婚後的生活更好,那他就放沈青青自由。
她今年才二十三歲,還有大好的年華在等著她。
勉強把人留在身邊,她不會高興的。
離婚不代表老死不相往來,說不定這不是他們的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想通以後,憋在心裡的那口鬱氣終於被吐了出去。
江致勛恢復正常,沒再精神恍惚。
向人道謝,「這些都是我愛人的,沒有遺失,辛苦你們跑這一趟。」
來人向他敬了個禮,「為人民服務!」
事情辦完就離開了病房。
江致勛把東西放好,見沈青青輸液的手凍得有些發紅,想了想,還是從她的皮箱裡找出水杯。
去開水房接了熱水,擰好蓋子,放在她的手下用來取暖。
等一切都安頓好,江致勛才反應過來,他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衣。
他體質好,抗凍,在極端環境裡也能很快適應。
甚至還能苦中作樂,就當一邊照顧沈青青,一邊鍛鍊身體了。
沈青青又進了醫院,消息最先傳到了汪嫂子那兒。
怕江致勛笨手笨腳,照顧不好沈青青,汪嫂子親自來了醫院。
沈青青還沒醒,睡得特別沉。
看了看她包著的傷處,又瞅了瞅她臉上刮蹭留下的血痕,汪嫂子心疼極了。
「好在傷的不是右手,不然小沈肯定會難過,她是知識分子,離不開筆桿子的。」
「還有這張小臉,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女同志都愛美,還是要多注意,不能碰到水,也不能給她吃辛辣重口味的東西。」
汪嫂子絮絮叨叨,江致勛一一記下。
他剛才沒想到留疤的問題,只覺得傷口不深,也沒出很多血就影響不大。
現在被汪嫂子一提醒,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刮蹭的痕跡有兩處,一處在臉頰,另一處在額頭上。
沈青青平時不管扎什麼樣的髮型,都要把整張臉露出來。
如果留了疤,她肯定會介意。
對汪嫂子說:「我去問問醫生,看能不能給她用點藥。」
汪嫂子心說,倒也沒那麼嚴重,只需要平時多加注意就行。
難得看江致勛為沈青青著急,汪嫂子想讓他好好表現。
等沈青青醒了,可能會心軟,也就不跟他離婚了。
點了點頭,「那你去問問,我在這守著小沈,不能讓她醒了見不著人。」
生病的人最脆弱。
要是一覺睡醒,發現病房裡連個陪護的人都沒有,肯定會很傷心。
江致勛很感激汪嫂子在這時候幫他的忙。
要不然他一個人守著,難免有時候要離開幾分鐘,沈青青就只能一個人在病房了。
「我馬上回來。」
汪嫂子又說:「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就著去食堂給小沈帶點吃的,這都幾點了,等她睡醒肯定會餓。」
「好,我問問醫生她能吃什麼。」
從早上到現在,江致勛別說吃飯,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可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沈青青吸引走,她沒緩過來,他哪還有心思吃飯?
江致勛往病房外走,也是這時候汪嫂子才看清。
他身上竟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