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我也可以。」
「啪!」
瞬間一個巴掌打上了阿爾喜,不一會臉龐便逐漸浮腫。
謝承運喘著氣,指向遠方:「你給我滾!」
琥珀色的眼眸貪婪的看著他,因為生氣,面若桃花。
嘴巴開開合合,舌頭紅艷艷的。
那一巴掌還帶著梅花香,阿爾喜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啞。
謝承運見阿爾喜看著他不動,一把將他拂開。
髮絲飄過臉頰,阿爾喜止不住想:如果把他的長髮扯住,謝承運是不是只能被迫回到他身旁?
那麼長的頭髮,如果可以糾纏在他身上……
下身發燙,阿爾喜連忙回到自己的帳篷。
安格日見只有謝承運回來了,不由疑惑道:「阿爾喜呢?」
謝承運還未消氣,冷聲道:「不知道。」
過了半晌又接了句:「可能先回去休息了吧。」
安格日嘆了口氣:「阿爾喜是遺腹子,從小就沒有父親。我的前兩個兒子都去長生天了,我不免會慣著他些。安珠,你理解一下我。」
布滿皺紋的手撫上謝承運的臉,謝承運看著她的眼睛,想到了自己母親。
遠處帳中,阿爾喜拿著謝承運的衣物,痴迷的呼吸著。
手在身下,空氣里滿是梅花與石楠花香。
想像菩薩跌入泥潭,染上瑰麗色彩的模樣。
他那麼白,會不會一掐一道紅印子?
他會不會哭著求他,還是咬著牙忍耐。
自己到時候要不要慢一點,他身子那麼弱,應該受不住吧?
不知想到了什麼,渾身被快感席捲。
謝承運抱著酒,蹲在篝火旁,滿腦子都是安格日的那番話。
覺得自己真是幼稚,何必和小孩一般計較。
少年時說得話,有幾句能當真?
烏罕達見謝承運喝悶酒,便來陪他。
火焰撩的人臉發燙,烏罕達拿著酒,不願他多喝。
他們兩蹲在一起,竟恍如回到了小時候。
謝承運抱著腿:「我還是覺得你少年時更討人喜歡些。」
烏罕達也笑了:「你說巧不巧,我也這樣覺得。」
那時年紀小,中原與胡族還交好。
謝承運端著酒杯,將酒倒在地上。
這是在敬周避疾。
謝承運問烏罕達:「馬上清明了,你說會有人去祭奠他嗎?」
星星閃爍,風動樹梢。
謝承運又垂下腦袋:「我真是糊塗了,周家軍與顧憫忠會回去看他。」
烏罕達攬住謝承運的肩膀,深藍色的眸子如納木措:「阿雲,我們就這樣吧。我不去進攻中原了,我在這裡守著你,再養個娃娃。」
「我們彼此一起長大,周避疾死了,我來陪著你。」
謝承運沒有說話,眼淚緩緩流下。
他是奉天將軍,你是承運權相。
原來天賜情盟,亦會散場。
是是非非枯骨夢,笑看痴文章。
烏罕達撫下淚水,指向遠方。
天地遼闊,群山巍峨,人生不過滄海一粟。
「阿雲,當你難過時便看看賀可藍吧。你看他如此雄偉,你看他如此浩大。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拘泥於過往。」
謝承運再也控制不住,用手捂著臉,埋進膝蓋淚流滿面。
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哭。
列祖列宗在上,會原諒我嗎?
小皇帝已經長大,我能不能為自己活一場。
沒有嗚咽喊叫,只是一味的流著淚。
六親緣淺,時至今日,身邊竟然只剩烏罕達。
當年長姐拉著他的手,認下成王敗寇。
甚至咽氣前,依舊念著他。
可他回不去景山行宮,就像回不去夢中鄉。
烏罕達抱著謝承運,讓他靠在自己的衣襟上:「我們不再打仗,讓子民休息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現在只想與你好好的。」
睫毛被淚沁濕,草原落下濛濛細雨。
謝承運站起身子,看向高山與遠方。
穿著胡族的衣裳,面對故土跪下。
雙手合一,虔誠得不像樣。
他說的話,烏罕達聽不清,可謝承運一邊說一邊流淚。
面色蒼白烏髮紅唇,整個人詭艷異常。
最後用力磕了三個頭,良久才起身。
看著烏罕達,緩緩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