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注意到之後的手機亮了一下,該是席沉衍發來的信息。
YQ的樓層很高,成片的落地窗令辦公室明亮異常,下午的陽光灑進來時,打在人身上,是介於溫暖與柔軟之間的感覺。
將骨頭都照得酥麻,更顯得昏昏欲睡。
所以在席沉衍趕來時,季卿在休息室里睡了好一會兒。
大概是現代的溫柔鄉以及熟悉的氣息,短暫地壓制了靈敏的防備,季卿沒醒。
直到帶著薄繭的掌心撫上臉頰時,季卿才迷迷糊糊抓住來人的手腕。
「席沉衍?」
席沉衍沒有防備,順著力道往前傾倒,堪堪用另一隻手撐在季卿的面頰旁。
離得近了,熟悉的薄荷香氣湧入鼻腔,帶著幾絲甜香。
再去嗅聞,若有似無的甜消失不見。
席沉衍眸色漸沉,旁敲側擊,「喜歡香水嗎?」
「不喜歡。」季卿眯眼,推開人。
「和狗一樣亂聞什麼?」
被推開的人第一次被人說是狗,也不惱,反倒是因為說他的季卿將手撐著的他的胸前,讓他有一瞬間忽略了季卿身上詭異的甜。
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問了另一件事。
「你是玄清?」
「你是這麼通過席沉衍三個字分辨出來我是玄清的?」
席沉衍將季卿拉起來,動作自然地給人穿好鞋子,掀開厚重的窗簾。
落日的餘暉均勻的灑著。
季卿聽見背光的席沉衍短促笑了聲。
隨後道:「太巧了。嚴俞剛用你的畫試探我,我推測他把聊天截圖發給你,你應該是通過頭像認出了我,用玄清的微信給我打的語音。再結合我發聲後被掛斷的時機,以及『席沉衍』三個字,加上你對玄霽的稱呼,不難推測出來。」
席沉衍靠近,用指腹不輕不重摩挲著季卿的後脖子。
太癢,季卿避開,又聽人說。
「卿卿,那時候我好像聽見了你在我耳邊喊我的名字。」
季卿睨了眼面上沒有波瀾,智能手環卻狂跳的席沉衍。
總結:「前一句是理由,後一句是X騷擾。」
席沉衍短促笑了一聲,「我很開心。」
看出來了。
季卿掀起眼皮望去,說著很開心的人指尖有些抖。
性格使然,語氣倒是不急不緩,只不過話里的意思卻沒有聽起來這麼平靜。
「你知道的你的畫有多少人喜歡嗎?爺爺天天追著我問你的畫,海城大學教授都是國畫界的大拿,但凡有你的作品出售,都是連夜排隊。年紀大了,身體跟不上,自有獻殷勤的學生自告奮勇。他們對你又愛又恨,愛你獨一無二的畫作,恨不能擁有它。」
季卿挑眉,「我的字不好?」
「很好。」席沉衍笑笑,將額頭貼在季卿微微汗濕的額發上,摩挲著後頸處雪白的皮肉。
尾音漸緩,仿佛剎那間天地褪去顏色,只餘下面前的雪白,以及若有似乎的呼吸聲。
整個人好似在溫水裡浸泡過,渾身上下透著暖意。
「卿卿,如果說我愛上你,不是因為你的字、你的優秀,就過於虛偽。我因為這些愛上了你,渴求你的靈魂,最後只愛你的靈魂。」
「……你也太直白了。」
季卿偏頭,脫離席沉衍的掌控。
分不清楚是第幾次知道,原先克制的人,毫無保留的追求是如此的熱烈,好似要將他的靈魂燃燒。
他起身,打開休息室的門,對上了在沙發上抱臂而坐的季嚴俞。像是盯著他剛打開的木門,看了不短的時間。
「季嚴俞,我回去了。手串記得戴,別拿掉。」
「可以。10號的心理劇,我來。」
季卿乖巧地笑了,「好呀。」
簡單兩個字令席沉衍側目,腦子裡划過一個畫面。
因為季卿和桑霽爬山而登上熱搜時,他試圖讓季卿回房,從而阻止這人接觸到不好言論。
那會季卿就是這麼笑的。
看著乖巧又惹人憐愛,實際上二樓的陽台說翻就翻。
等到10號,在季卿將準備去扮演心理劇的季嚴俞綁起來的時候,這個預感成真了。
綁人的人像是完全不在意被綁的季嚴俞氣惱的視線。
只一味將人塞進張宿的車裡,利索地關上車門。
車身顫了顫,張宿感覺他自己的心臟也沒出息地顫了一會兒。
「小外甥,你是真不怕大外甥生氣揍你。」
「不會。」季卿淡淡道:「季嚴俞很好哄,哭一哭,軟著聲音說幾句慘兮兮的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