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舉起酒杯,往溫熱的臉頰貼了貼。
「卿卿?」
「嗯?」
季卿疑惑抬頭,伸手去摸低頭看他的人,撫上了薄薄的眼皮。
瞳仁黑白分明,不是紅的,不是樓思危。
手被抓住,有人問:「醉了?」
百年前,在東曲禁地樓思危也問過這句話。
那時候,他和喻糾身陷險地,上古傳承只傳一人。
過於險峻的形勢容不得思考,季卿果斷的把喻糾踹進傳承里,倒是余他一人面對仙人鋪天蓋地的機關。
儲物袋裡但凡有靈力的東西都被他用了個乾淨,最後只剩樓思危釀得靈酒。
自從兩人鬧掰,他已經很少想到樓思危,可能是因為生死攸關,反而滿腦子都是那個瘋子。
他喝了酒,拼了個境界跌落,活了下來。
暈乎乎的,腦子像是要爆炸。
恍惚間聽到了樓思危的聲音,也是如席沉衍一般的語調,他問:「醉了?」
大概是真醉了。
分明上古傳承一生一死,啟動後無人能進。
分明醒來時,什麼人都沒有。
「卿卿?」
季卿抓住席沉衍亂晃的手,也反應過來這人提議喝酒的目的。
「衍哥,心挺黑,故意不讓我見陳書涵?」
說話的人,在一下秒安安靜靜窩在席沉衍的懷裡。
獨留趙乾面對一桌飯菜,看著席大總裁用眼神制止他跟上去,抱著人離開了。
有那麼一瞬間,趙乾覺得季卿說得對。
席沉衍是挺不要臉的。
而現在,不要臉的人,回了金山路的別墅後,拒絕了管家搭把手的動作,將人往房間裡帶。
「太晚了,我來照顧,董叔去休息。」
門闔上,把管家先生的下一句話堵在外面。
靜謐的空間裡,能聽見季卿清淺的呼吸聲,而後是腳步聲,以及細小的簌簌聲。
席沉衍用溫熱的濕毛巾,輕輕擦拭季卿微微汗濕的額頭,像是在和人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嚴俞大概在和你見面之後,就發現你回來了。我該早點和你說,這樣你是不是更早看開點,像現在一樣,熱烈而鮮活。」
「意定監護的事,我也該和你解釋。可是我不敢,說了之後,我和桑霽、喻糾沒什麼區別。你不會讓我靠近的。只有這樣,你才能愛屋及烏。」
沒有人回答。
床上的人偏頭避開了臉上的毛巾,咕噥一聲,「熱。」
席沉衍收起對摺的毛巾,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因為酒意而灼燙的唇瓣。
醉酒的人似是不舒服,張開唇瓣,含住了,用牙齒不輕不重的咬著。
他能感受的指尖的濡濕,酥麻的刺痛,以及壓在指腹的之下的溫熱舌尖。
像是洶湧的海浪,將呼吸攪成亂麻。
「乖一點,別亂動。」
淒淒瀝瀝的雨滴落下,不管不顧地打在窗戶上,發出噼啪聲響。
白色的霧氣攀上玻璃,朦朧的,夢幻的,如同身在雲端。
黑白分明的雙眸,沉沉的,墨一般灑著。
有人很輕的笑了聲,俯下身,在額間落下一吻。
季卿模模糊糊避開,好似聽見了不甚清楚的說話聲。
「卿卿,別怨我,我只想讓你多愛我一些。」
唇瓣有些干,季卿迷糊間喊了聲,「衍哥,渴。」
隨後是溫熱的液體,他下意識的圈著人的手臂,蹭了蹭。
「好香。」
熟睡的人察覺不到,那一瞬間的僵硬,以及電子手環上急速跳躍上升的心率,紅了一片。
總歸是跳了一晚上,在季卿醒來時,被人短暫的丟進了床頭的抽屜,
席沉衍看著季卿蹙眉,而後將搭在他腰間的手撥開。
「不舒服?」
寒著一張臉的季卿沒回,他揉了揉額頭,類似感冒的宿醉痛感,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到底有些氣,不輕不重的踹了一下某人的小腿肚。薄薄的被子隨著動作,虛虛垂下,半遮半掩的蓋在腿上。
「席沉衍!」
被踹的人圈住了季卿的腰,順著往上安撫般的拍了拍脊背。
「頭疼?」
房間裡的窗簾沒拉實,清晨仿佛帶著青草香氣的陽光,從縫隙投射而下,攀上了席沉衍頗具力量感的小臂。
本該極為符合季卿審美的一個畫面,他卻沒注意到,也不是很願意注意到。
畢竟面前這人,算準了他昨天心情好,半哄半騙的忽悠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