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被叮囑的季卿避而不答,問:「季沐思綁架我的那天,除了季嚴俞、桑霽和你,還有誰在場?」
寫字樓的冷氣很足,即使三四十度的高溫,季卿的額頭依舊清爽。
他看向因為運動,而微微發汗的席沉衍,用指腹拭去對方額角的細汗。
「衍哥,不要騙我,好不好?」
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麼魔力,蘇柯遇看著傳言中在商場上恣凶稔惡的席沉衍,倏然軟了脊背,在季卿看不見的角落摩挲著指腹。
黑白分明的瞳仁,沉沉的,墨一般灑著。
「我們上去說。」
身姿挺拔的青年低聲回答,推著季卿離開,進了直達頂層的電梯。
氣氛有些古怪,而造成一切的季卿倒是沒什麼壓力地靠著椅背,看著席沉衍在辦公室的茶几上抽了一張濕巾,小心翼翼地擦著他的左手。
不一會兒,純白的濕巾沾染了些許深黃色的油漬,糯米雞的氣味也在緩緩消失。
席沉衍丟掉濕巾,捏著季卿因為反覆擦拭而微微泛紅的指尖,「抱歉,力氣大了些。遇到危險,直接聯繫我和嚴俞好不好?」
「不算危險。」
季卿任由人擺弄他的指尖,順勢勾起席沉衍修長的手指,往他這邊拉了拉。
被拉得人,很順從地把手指送出去。
「衍哥。」
「嗯。」
心跳聲有些響。
空調出風口的風慢悠悠吹著。
「幫幫我,我想聽實話。」
席沉衍垂下眼瞼,不敢去看那人明亮的琥珀色眸子,只覺刻意示弱的聲音暖得發燙,輕而易舉地把他的思緒亂糟糟攪成一團。
他反手扣住季卿的纖細的腕骨,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碎,又在下一秒倏然驚醒,輕輕揉著泛紅的肌膚。
「……你被季沐思綁架那天,我和嚴俞正在招待喻總,他看到了你的視頻,一起過來。」
花了這麼多心思,只為得到答案的季卿卻淡淡地「嗯」了聲。
不知道是故意這樣,還是真不在意。
他在席沉衍的注視下抽回手,拉遠兩人的距離,把過河拆橋四個字呈現得恰到好處。
席沉衍短促笑了聲。
「除了桑霽,你還有師兄弟嗎?」
「為什麼這麼問?」
季卿沒抬頭,擺弄手機,同意了孔知智不知道第幾次的好友申請。
「好奇,可以告訴哥哥嗎?」席沉衍答。
季卿的手抖了抖,驚訝地注視著和季嚴俞語氣別無二致的席沉衍,「收收,這個表情的和問話方式不適合你。」
被評價不合適的席沉衍沒反駁,反而更進一步,捏了捏季卿因為情緒變化而稍顯靈動的臉頰。
他想起陽台上冷靜自持的季嚴俞,露出的兇惡表情。
「席沉衍,你不能強迫卿卿。他只是以為我們是一對,從而愛屋及烏,把你當成哥哥,任由你干預他的生活,而不拒絕。」
那時候他沒過腦子回了一句話,導致季嚴俞更生氣了,不顧形象地打人。
鬧得太過,最後找了醫生。
「席沉衍?」
聽慣了的聲音令席沉衍的思緒回籠,他捏住在他面前揮動的手。
「卿卿,我和嚴俞一樣,都是你哥哥對嗎?」
季卿愣了片刻,實在是此時面前之人的表情太過奇怪,像是害怕又像是慶幸。
「嗯,哥哥。」
這人圈住了他,「哥哥會保護你的。」
天氣熱,又打了石膏,黏糊糊抱在一起,季卿不舒服。
他把人推開。
「你學季嚴俞撒嬌?我懂,什麼事都是有來有回,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會回答剛才你問的有關師兄弟的問題。」
季卿轉動輪椅扶手上的操作杆,離席沉衍遠一些,免得這人又撒嬌,他忍不住心軟。
他對如季嚴俞這般的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除了桑霽,還有位徒弟,叫元喻。」
許是房間裡太過安靜,席沉衍敏銳地察覺到,說到「元喻」時,季卿放緩的語氣,像是難過又像是生氣。
而這位面上看上去沒什麼異常的小少爺,在說完話後就專注地玩著手機。
敲擊屏幕的頻率不低,好似在打字。
季卿也的確是在和人聊天。
他先打開了和張倩優的對話框。
「查一下孫征兩千萬買了什麼,另外這段時間畫廊里的交易多注意,程序要合規,別讓人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