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在第二天早上,產生了類似哥哥更愛席沉衍的想法。
他拒絕了季嚴俞給他在手腕搭配手鍊的建議,穿著一身薄款休閒西裝,和季嚴俞揮手告別。
「晚上和席沉衍有約,我明天回來。」
季卿沒聽見季嚴俞回了什麼,一邊往外走,一邊編輯信息發給席沉衍。
「打個掩護,季嚴俞問起來,就說我和你在一起。」
等要發出時,思忖一秒,加了「衍哥」前綴。
對面很快回復,「你去做什麼?」
去送鍾,去砸錢。
確定席沉衍收到,季卿沒回,轉而把手機丟進車裡。
帶著六個行李箱的現金過安檢很麻煩,季卿選擇開著五座的保時捷去京市。
車子在空曠的高速公路快速移動。
也在季嚴俞的手機里,變成紅點,飛快轉移。
席沉衍視線掃過定位軟體,叮囑,「藏好,季卿發現會鬧。」
季嚴俞「嗯」了聲。
開車追逐季卿的張宿,此刻很想拍下后座兩人的狼狽為奸,給蒙在鼓裡的小外甥好好看一眼。
「就算六歲後卿卿遇到壞人的頻率的確增加許多,但是成年後大有好轉。大外甥你有時候也該放手了,他長大了。」
席沉衍倏然抬眼看來。
眼神里的探究沒有遮掩,張宿不知道想到什麼,沉默一瞬後,轉移話題。
「你們也適可而止,卿卿該有自己的生活。」
季嚴俞冷淡地看了眼張宿,「他不會知道的。」
席沉衍收回視線,出謀劃策,「明面上擺一點,暗地裡藏一點,留一個不動,三管齊下,他發現不了。」
事實上,季嚴俞就是這麼做的。
他終於把視線從手機上的軟體挪開,落在席沉衍臉上,提醒。
「卿卿不喜歡你。」
席沉衍摩挲著煙盒,克制來一根的衝動,不想搭話。
只是並不細微的紙殼捏緊的零碎聲音,還是鑽進張宿的耳朵。
他想嗤笑一聲,又覺這時候打擾到憋著一口氣的男人,並不是一件好事。
沒人搭話,氣氛有些凝重。
直到季嚴俞開口。
「這兩年你對卿卿的避之不及和傷害,不是簡單送一輛車就能抹除的,他因為你遠離家鄉,受人恥笑。」
「不一樣的。」
席沉衍緩慢眨眼,最後垂下眼帘。
意有所指道:「他想讓你知道的。」
這話像是什麼都沒說,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車內更安靜了。
帕加尼破開空氣的氣流聲,仿佛在耳邊炸響,將季嚴俞的思緒亂糟糟地團成一團。
他記起薄荷畫廊開業,弟弟輕飄飄投來的一眼。
冷漠疏離,仿佛天地間只餘下冗長的空白。
和昨晚季卿揪著他領帶,冷冰冰說著教訓席沉衍的話時,別無二致。
他不敢細想,也捨不得思考。
那些虛妄的時光里,季卿承受了什麼,以至於明媚張揚的少年,變得冷漠平靜,心如止水。
分明最該抱怨、怨恨的弟弟卻一言不發,只是仰著頭看他,像是漂泊無定的破舊木船,抓住了唯一的錨點。
屬於季卿的平靜瘋感,幾乎打斷季嚴俞的脊骨,讓他不敢前進半步。
唯恐傷他,唯恐他怨他。
張宿嘆息一聲,瞥了眼內後視鏡里,臉色慘白的季嚴俞。
轉移話題,「卿卿這段時間情緒好了很多,你們是不是又惹到他了?」
席沉衍和季嚴俞幾乎同時看向對方,眼帶探究。
席沉衍想起了季卿軟軟地抱怨——「衍哥,季嚴俞要給我重新買智能手環,不想要」
季嚴俞想起了季卿黏糊的信賴——「晚上和席沉衍有約,我明天回來」
「你管太寬。」
異口同聲。
氣氛更古怪了。
兩人談話間,季卿卻已經到達喻家老宅。
在遞上季嚴俞的請柬後,頂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推著六個行李箱和綠色的禮品袋走了進去。
「這誰?喻爺生日送行李箱?離譜。」
「亂講什麼,這臉擺在那,哪裡需要送禮物,看看就夠了。」
「草,這臉是女媧精修過的吧,我閱臉無數,這人絕對不是京市的。喻爺見了也要走不動道的。」
「不是說喻爺喜歡季家三少,寶貝得很?」
「也就是個玩意,喻爺擺在家裡看看的,都沒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