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優探頭去看, 還能看見帕加尼急急離去的車尾燈。
「席沉衍走了。雖然表情正常,但是我覺得他心情可能不好。」
信息提示音響了聲。
季卿瞥了眼張倩優發來的信息,漫不經心回了句,「知道了。」
空等兩個小時,換成他,雖然不至於生氣,小埋怨還是會有的。
季卿收起手機,看向面前的桑霽。
青年鼻樑上架著一副圓坨坨的墨鏡,黑色口罩一帶,不好惹的氣勢就出來了。
更何況這位肩寬腿長,沒什麼特色的黑色衝鋒衣,被他穿出走秀的架勢。
季卿:「衣服都準備好了?這麼想爬山。」
「嗯。」
桑霽笑笑。今天是季卿約的他,地點卻是他選的。
揚了揚手中的紙袋子,他道:「給你也準備了爬山的裝備,換嗎?」
「不換。」
季卿拒絕,率先往前走去。
山峰層層疊疊,階梯連綿不絕,半遮半掩的隱在雲霧中。
水泥澆灌而成的仿木製欄杆上,搭著一雙雙年輕且細嫩的手,他們興高采烈的和同伴們談天說地,又或是男女膩在一起,互訴衷腸。
其中,朱玉瑩是海城大學國畫系的學生,她和閨蜜一起上山採風,積累素材。
剛準備侃大山,鼻尖隱約傳來清冽的薄荷香氣。
她掀起眼皮,就見一位少年越過她,往山上去。
少年穿著一件薄款的橙藍撞色連帽衛衣,寬大的帽子松垮地垂在額間,隨著動作,露出瓷白的肌膚,以及通透深邃的琥珀色眼眸。
像是沙堆里落下一顆星辰,耀眼又奪目。
朱玉瑩看直了眼,又見包裹嚴實的男人脫下衝鋒衣搭在青年的肩膀上。
聲音溫和,「師弟,山上冷,穿著。」
少年反手扣住對方的手腕,語氣淡淡,「不要,不冷。」
疏離和淡漠漏了個徹底。
朱玉瑩默默『靠』了一聲,目眩神迷。
「草!用西方的說法,我遇見了我的繆斯。」
閨蜜嗤笑,「你也是沒吃過好的,怎麼就繆斯了?」
她順著朱玉瑩的視線看去,而後愣住。
「靠!用東方的說法,這是我的少年郎。」
聲音過大,季卿側頭去看,下一秒被桑霽結實擋住。
桑霽臉上掛著溫和笑意,語氣繾綣,「山頂有一個很大很高的鞦韆,下午五點盪出去,晚霞披肩,一輪紅日仿佛觸之可及。」
季卿低低「嗯」了聲。
他撕開巧克力的包裝,一邊咀嚼一邊跟著桑霽穿過人群。
等到遊客漸少,季卿徑直往不遠處供人休息的石制長椅走去,貼著山林寒意侵蝕的椅背,開門見山道:「你什麼時候、怎麼去的修真界?」
風吹樹葉的簌簌聲,令氣氛倏然沉寂下來。
桑霽脫下衝鋒衣,拍了拍季卿的背,等人坐直,把衣服披在椅背上,再任由人靠著。
殘留的體溫驅散了寒意。
「兩年前,後腦被敲了一棍子,一醒來就在修真界。看著你手都折了,還一聲不吭強撐著爬上登仙梯。分明長著一張冷臉,卻很好騙,哄一哄,就把唯一一顆靈石給我。以至於吃不上飯,偷偷摸摸勒緊褲腰帶。」
那時候,紅霞滿天,少年人赤誠又笨拙。
像是蠢笨的刺蝟,豎著尖刺,卻無所顧忌地露著柔軟的粉紅肚皮。
季卿:……
當時就多餘管他!
「回現代呢?」
「死了。」
季卿詫異抬眼。
發現不知何時,桑霽已經摘下口罩和墨鏡,瀲灩的桃花眼柔情飄然散去,冷得像是精雕細琢的冰錐。
危險的要命,又被亂七八糟的東西束縛著。
側耳聆聽能捕捉到幾不可聞的嗤笑。
桑霽:「怎麼突然問這些問題,回現代兩個月,終於從季嚴俞的溫柔鄉里出來,想要探究那兩年的空白時光?」
他鉗制季卿的腕骨,倏然靠近。
呼吸碰灑在頸側,有些癢。
季卿偏頭躲開,沒抽出手,任由對方捏著,「按你的語氣,這兩年『季卿』發生了什麼,你都查過了。」
「嗯,文件可以發你。」桑霽揉了揉季卿細軟的頭髮,「前面有休息區,我去買喝的,要礦泉水還是飲料。」
「礦泉水。」
季卿平靜回答,偏頭去看桑霽遠去的背影。
高大的青年脫去外套,裡面只有一件短袖,線條流暢的胳膊微微曲起,好似在操作著什麼。
是手機嗎?
還未等季卿理出頭緒,女孩的求助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帥哥,幫幫忙,我朋友腳扭了,走不動道。」
季卿偏頭望去,二十多歲的女孩來到他面前,不安跺腳,頻頻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