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就走人。」姜豐苗抱起雙臂,故意對她哼哼。
沒法子,畢蘿春只能忍氣幹活,眼淚淌進心底,又順著鼻孔冒出來,凍出了大鼻涕。
井水太冷,她冰得雙手通紅。
索性也不敢磨洋工,只想儘快幹完了事。
然而,衣裳洗完了,畢蘿春也沒能等來休息。
姜家拿她當驢使,洗完又喊著去燒炕。
四個屋子的炕,全燒熱了,又喊她山上去背草,再把井水挑回十桶。
累得她要死不活不說,到了夜裡,竟也不能回家,因為冬哥兒又尿了,尿布還得再洗。
這一日下來,折騰得這婦人簡直想撞牆。
回了家,罵罵咧了半宿,她才肯睡下。
然而過了一夜,咬咬牙後,畢蘿春還想再來尋機會。
卻不想,這次馮氏更絕,讓豐苗歇息一天,又換了菊嬌來盯著她。
菊嬌這個姑娘,別看又懶又饞。
但也有饞懶的好處。
馮氏給菊嬌拿了好些點心、乾果,又答應給她做件紅綾襖,留著過年穿。
菊嬌便興高采烈,接下這差事,從早上起,就寸步不離圍著畢蘿春,恨不得把眼睛都粘她身上。
畢蘿春本來還想,趁著姜家不留意,提前找好能埋火藥的地兒。
可有著菊嬌在一旁瞪眼,連幹活慢了都要罵,哪能給她落單機會。
菊嬌還悠哉得很,一直磕著瓜子兒,有幾次瓜子皮兒都吐畢蘿春臉上了,惹得畢蘿春惱極了,終沒忍住和她幹了一仗!
正好今個兒姜家擺席請客,慶賀添了新丁。
全村都抬著桌子,拎著板凳,過來幫忙殺豬、宰雞。
大夥正門裡門外,樂呵呵地忙活著。
偏生這時,倆人幹了起來。
「娘,死綠茶打我,死綠茶打我!」
菊嬌把瓜子一撒,小尖嗓再那麼一嚎。
劉婆子寵女如命,聞聲就抄起板凳衝上。
「誰敢動我閨女!」
鄉親們向來團結,好事壞事面前都是一個樣兒。
他們早看出姜家不待見畢蘿春,於是好些個婦人、孩子也都擼起袖子,衝上去幫忙開打。
「好你個沒良心的,姜家給你活計做,你不知感恩,竟還敢在大好的日子,給主人家找晦氣!」
「不許打菊嬌姐姐,不許打劉奶奶,跟你拼啦~」
「我們村可就這一個懶姑娘,給她打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婦人和孩子們圍攻過去,對著畢蘿春的頭髮、衣裳,就是一通開撕,又故意對著她臉蛋,扇巴掌加呼拳頭。
老李頭他們這些爺叔,不便跟著動手,就假意過去拉架。
「哎呀呀,別打了,多大事。」老李頭嘴上勸著,手上卻「一不小心」,把畢蘿春摁進了泔水桶。
畢蘿春差點灌了一大口。
整個人大頭朝下,兩腳朝天得直掙扎,「啊!啊!不要!」
好生酣暢淋漓的場面。
小糯寶坐在屋子裡,興奮地揮著小拳頭,和豐苗、春哥兒擠在一起,笑作了一團。
畢蘿春渾身都掛了彩,眼下烏青、鼻子冒血,半條腿還劉婆子拿大棒打折了。
等她嗚嗚哭著,從泔水桶里爬出來時,臉已經被扇成了豬頭,眼睛都擠成兩條縫了。
「你們、你們太……欺負人了嗚嗚……」
馮氏這時輕笑聲,才出來打圓場,「哎呀,怎麼弄成這般模樣,好妹子快回去洗洗吧,洗乾淨了下午還得再來幹活呢,冬哥兒的尿布可不能攢著!」
等看著這腌臢婦人,一瘸一拐地哭回家後,鄉親們都不由痛快大笑。
雖不知畢蘿春怎的惹了姜家,但村長他們知道,能讓馮氏這般下手的,定是那畢蘿春自己造了孽。
姜家不明說,他們也就不追問,彼此都有個默契。
眼下,院裡剩的都是自己人,馮氏拍拍手笑,「好了,咱們現在可算能暢快吃了,都快落座吧,菜馬上就來!」
冬日天冷,姜家怕冬哥兒著涼,不便抱出來看。
不過鄉親們也不在意,只盼著能借著大好日子,嘗一嘗李七巧的手藝,解解老饞蟲。
不多時,李七巧就端來了幾個大銅盆,裡面裝的滿是豬肉片、排骨、酸菜、還有豆腐白菜,笑吟吟走來了。
眾人正期盼地直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