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奏摺只用了一個下午就批閱完成了,此時日頭已經西斜,秦玄枵在桌案台上點燃了燭火。
火光躍動了一下,將方寸之間照的暖盈。
他翻開了岐川的政務,提起筆,找到秦鐸也寫過一半的批註,愣了愣——幾乎和魏成烈帝一模一樣的字跡、圈點的習慣,和頒布條款的書寫語序。
秦玄枵執筆的手頓了頓,忽然之間,燭火搖曳片刻,扯出一點陰影,在紙張上揉搓,曾經的各種異常忽然在那一瞬間攝住了他的心魄。
但那一瞬間的靈光實在是太過短暫太過難尋,他幾乎無法捉住那思緒離去的一尾。
燭火的光又恢復了正常,秦玄枵執筆的手落在了紙上。
罷了,就算字跡一樣又如何,就算是哪家派來別有用心的人又如何,他所在意的從不是那飄渺的相似,他分的清,他為之心動的,就只是眼前這個人本身。
筆鋒一步步在紙上留下墨痕,仿佛是沿著對方的足跡一般,和他一同行走在路上。
很快便入了夜,晚膳和湯藥一起送了過來,秦玄枵繞去內室將秦鐸也叫醒。
「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吧?」秦玄枵輕聲細語,生怕嚇到了睡夢中的人。
秦鐸也睜開眼睛,「嗯?」
「到晚膳的時間了,餓嗎?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秦玄枵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已經晚上了?!
秦鐸也噌地一聲坐起來,呼吸急促,心臟狂跳,他忽然覺得冷汗津津,轉頭看了眼外面暗下去的天色,莫名在胸膛中縈繞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怎麼了?」秦玄枵順勢坐在他身邊,伸出手攬住了秦鐸也的肩膀,手臂安撫地緊了緊,將人摟在懷中,問,「夢魘?驚悸?」
秦鐸也緩緩平復著呼吸,搖了搖頭,「不是,我在懊惱睡太久了,耽擱了很多公務。」
「嘖,公務有身體重要嗎!」秦玄枵不滿地嘟囔一聲,對上秦鐸也的目光,敗下陣來,「好好好,你這麼拼,我遲早得進太廟......要起來吃點東西接著睡嗎?」
秦鐸也搖頭,他掀開被褥,坐在床邊,攏好身上的衣服,隨手將因久睡而略顯凌亂的頭髮隨意地束在腦後。
再一低頭,秦玄枵已幫他將鞋襪穿好了。
秦鐸也:「......真不用。」
「無妨,我願意。」秦玄枵抬起頭,鳳眸微微一彎,與他的視線碰撞在一處,對視幾秒,秦鐸也率先移開了視線,那目光太過灼熱,令他臉頰微微發燙。
坐在桌旁用晚膳,秦鐸也一邊安靜地咀嚼,一邊心道稀奇。
他竟然能在忙起來的時候,按時吃上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