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真不習慣。
後來,真香!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有草木香,聞著舒服。
一覺起來,已是半下午。
耗子握著把小鋤頭,背著簍東西從外面回來,看向院中睡眼惺忪還有些迷瞪的三人,笑道:「醒了。」
放下東西,耗子提起暖瓶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
史大智看向竹簍里的物什,一個個跟土豆似的,但又有些不像:「這是什麼?」
「天麻。」耗子真沒想到,邱秋給的藥材密集點,會有那麼多藥材,他查看了,光是天麻今春就能挖五六百斤。
野生石斛,能采個三四十斤。
品質都是上乘。
單單是這兩樣,一出手便是兩千多塊錢的收入。
更別說還有夏天成熟的茯苓、秋天成熟的何首烏,秋冬收的鉤藤了。
粗略一算,耗子心口怦怦直跳。
史大智拋了拋手中的天麻:「能煮著吃嗎?」
「邱秋都是蒸雞蛋、蒸羊腦、燉排骨、燉雞或是泡蜂蜜吃。」
史大智聽得咽了咽口水:「哪一種最好吃?」
耗子搖頭,他沒吃過,以往挖了天麻,都送醫務室或是收購站換錢了,哪捨得吃。
「那也不會做了?」
耗子點頭,「二妮會做。她在雙鴨寨供銷社上班,要把她叫回來嗎?」
想了想,耗子又解釋道:「邱秋生昭昭那會兒難產,褚辰要上班,不能天天守在她們母女倆身邊,就請了二妮幫忙做做家務,帶帶昭昭。她做飯的手藝都是邱秋教的,什麼藥膳、肉菜都會做。」
史大智一聽,請、請,趕緊把人叫回來,晚上,先弄個天麻套餐。
耗子去醫務室叫小踏雪去雙鴨寨接人。
一個小時不到,人就接回來了。
二妮在院壩門口跳下小踏雪的背,拎著包袱直接進了院,打量眼三人,仔細問了邱秋和昭昭現在的情況,轉身把包袱放回家,衝進自家後院,沒一會兒,拎著只雞,牽著只羊來了。
羊丟給耗子,讓他到院壩外宰殺。
雞直接被她拔了拔脖子上的羽毛,一刀抹了脖子,雞血也沒浪費,全流進一隻碗裡。
開水一燙,毛一拔,肚子一掏,沖洗乾淨,斬成塊,焯過水,熱鍋倒油,丟入薑片、野蒜頭爆香,倒入雞塊翻炒,待雞皮微微有些焦黃,注入開水,大火燒著,新鮮的天麻洗乾淨,也不用削皮,直接切成大塊,擱進去,小火燉煮。
快好時,放點鹽即可。
雞雜也沒丟,跟泡好的蘿蔔乾炒了盤菜。
宰殺好的羊一劈兩半,一半抹上香料,交給耗子在院子裡烤上。
另一半,拎到廚房,先把前後兩條腿拆下來,吊在火塘上熏著,羊排跟天麻燉成砂鍋煲,羊腦取出來洗淨,放入燉盅,加入天麻片、黨參片和適量的川芎、黃芪等燉上。
羊血灌腸,等羊頭、羊蹄、羊尾巴和剩下的肉、及羊雜,滷的差不多了,丟進去。
主食是攤的薄餅。
這麼多食物,自然吃不完,史大智做主,讓耗子把跟邱秋關係近的都請過來。
邱秋本來給耗子打電話,說了不讓人過來打擾,遂中午那會兒邱嘉樹、韓鴻文都沒有露面。
他這主動一提,大家便都來了。
你拎籃雞蛋,他提一簍水田裡摸的黃鱔、田螺,還有拿菌子、春筍、枸杞頭、香椿芽、折耳根、臘肉、臘鴨的。
一家一位,人越來越多,怕不夠吃,二妮又撿著拿來的菜,炒了幾盤,涼拌了兩個。
史大智第一次吃折耳根,差點沒吐了。
大家鬨笑。
接下來的日子他是玩瘋了,採茶、炒茶,逮兔子、捉竹鼠、摸泥鰍、抓黃鱔,跟著耗子進山挖藥材、挖野菜、摘野果……
這其間,他學會了爬樹,編竹簍,弄蝦籠,下地犁田。
還和韓鴻文一起,幫小踏雪接生了一個孩子,他給取名小小踏雪,只因小傢伙也是渾身棕黑,四蹄雪白。
月底了,張豐羽接到邱秋的電話,過來給他號脈,一時都沒看出來哪個是香港來的人物。
他的西褲上山時繃開線了,皮鞋進水了,球鞋晚上跟小六子一起去偷挖人家的土豆時,跑丟了一隻。
現在穿的是韓鴻文幹活的舊衣,禿禿的前頂,也不知道是心情好、吃得好、睡得好,還是什麼,反正是長出了細細的絨毛。
整個人比著剛來那會兒,黑了幾個度,人也瘦了十來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