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斯彎曲的脊背在時晏之話語落下的時候逐漸僵硬,一股寒氣湧上心頭來。
「或者,孤應該叫你一聲,海皇大人?」
此言一出,阿諾斯的脊背徹底僵住,猛地抬頭,雙眼充滿驚訝地看向時晏之,本來想問「您怎麼知道我的身份」,話到嘴邊卻變成:「您一早就知道了?」
「不然呢?知道你的身份本來就很簡單,鮫人的身份、來孤的宮殿裡尋找的那串項鍊、鮫人淚的珍惜程度、失控時候暴露的特徵……如果孤這樣都猜不到,那孤就太蠢了,你露出的馬腳太多,沒辦法不想出。」
「既然是鮫人海皇,你的免疫力、承受力肯定是最頂尖的,這種疼痛壓根傷不到你,甚至成為調動你情緒的調味劑。」時晏之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臉上扯出一個略顯戲謔、嘲諷的笑容,「難不成在你眼裡,孤就是這樣的廢物嗎?」
「我……從沒有這樣揣測過陛下,只是陛下身體金貴,不想陛下為此勞神傷身。」阿諾斯連忙解釋,顯得頗為難過地垂下眼眸。
「孤會因為你而勞神傷身?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時晏之冷冷剜了阿諾斯一眼,直接讓阿諾斯噤聲。
空氣中凝固一瞬,阿諾斯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對上時晏之的目光。
「陛下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您想好怎麼處置我嗎?是把我殺掉示眾還是逼我回到大海?」阿諾斯完全就是在賭,賭時晏之對他還有點仁慈或他對時晏之來說還有利益,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以自嘲的口吻詢問他。
其實阿諾斯的心裡也沒有多少底氣,看時晏之過往對他的態度,大概時晏之也確實對他沒什麼情分。
突然就感覺自己更悲催了。阿諾斯口腔中充斥著一股哽咽的酸澀感,如鯁在喉,難以下咽。
他以為時晏之怎麼著也會在「是」或「不是」中選擇一個回答,卻沒有料到時晏之的嘴角勾起一個略顯嗜血又陰暗的弧度,緩慢彎下腰像是看見什麼稀奇玩意兒一樣看著阿諾斯:「孤怎麼會讓你這麼輕易就死呢?而且普通的武器也不能徹底殺死你,你的族人會循著血液、氣息把你的『屍體』帶回去,再過一百年你又是一條好漢。」
「聽聞鮫人身糙肉厚,無論是多麼猙獰的傷口,過一段時間就會全部恢復,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不過再頑強的物種也有致死的東西,而能夠讓你們鮫人死亡的東西,孤已經找到了……」
阿諾斯聽到前面的時候,心中就隱隱覺得不對勁,聽到後面的時候終於知道自己剛才覺得的不對勁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