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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我當然知道!你都說過多少遍了!」穀子哥當然還在學習如何變得成熟,而在這個當口的男人又怎麼會有耐心聽別人在耳邊嘮叨這些呢?應付一聲也就罷了。

「嘿!這麼跟你說你又嫌不耐煩。」

電視機里張宏民在說著三農,電視機外的人也這麼聊著。裴青山又從村口小賣鋪那兒提了一箱啤酒回來,酒啟子一掰,「砰」地一下瓶蓋兒應聲落地,他和穀子哥倆人的酒瓶子一碰,咕嘟咕嘟灌進去。喝了酒的男人各個都牛逼哄哄,倆人你一句我一句,話里話外,國際情勢,國內民生,聊了個一乾二淨。

「哎對了?奧運是哪一年來著?」穀子哥突然想起來之前申奧成功,扭過頭來問著自己的愛人。

「酒喝多就傻了?08年啊,這都不記得。說下個月就要在北京公布那個會徽了呢!」小雨姐拿筷子在穀子哥重開的一瓶酒那兒敲了敲,「注意點兒量!」

「哎,沒事兒。今兒開心。」

小雨姐也沒真要攔他。

「北京,北京。那可真是個大城市。」穀子哥眼神一暗,直到轉頭看著自己的閨女才慢慢出聲:「08年啊,還要這麼久啊!五年呢!到時候咱閨女都能跟著看了。」

「不準備讓她參個賽?」裴青山輕飄飄來了一句,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嘿喲!我倒還真想!」穀子哥一摸腦袋,興沖沖地叫喚著:「讓她成個賽車手,我肯定能教她!等她長大了一定會成冠軍!」

「一個姑娘家家你讓他跟你開車?」谷姨白了他一眼,轉頭「嘖嘖」地出聲逗著趴在小車裡的終霜。而終霜呢,眼睛亮堂堂,瞧見大夥都在看著自己就拍個小手直樂。

「這還是沒生個小子呢!阿谷成天念叨著要教自己的小子去開大車。得虧是個閨女。」小雨姐雖然這麼說著,到底還是理解自己的丈夫,「還是他從小就喜歡開車,一直沒這個機會而已。」

「只是從前總愛蹲在白樺林的路口那兒,一蹲就是一上午。遠遠地望著那些車子來了走了,我當時羨慕得要死。」穀子哥吸了吸鼻子,又找裴青山喝起酒來。

吞酒的空當,裴青山望了我一眼。

「總得允許我們找點事兒做吧。」我攤了攤手。「每個人愛幹的事兒都不一樣,也都奇奇怪怪。」

「是,是。」穀子哥笑著說:「我愛蹲那兒看從林外經過的車子。總會數著,一,二,三,四……,一秒一秒地數。我老好自己跟自己犟,比如我一定得數到多少多少才能回家。記得最久的一次,我數到了一萬秒。」

這還沒有算被不自覺拉長的時隙。

「怎麼不繼續數下去了?」裴青山適時搭了個話橋,他知道穀子想繼續說下去,男人的生命中鮮少有這樣能夠吐露心聲的時候,而谷姨也只能略帶歉疚地往兒子的碗裡多夾了幾口菜。

「天兒都擦黑了,再不回家我媽該打我了。」穀子哥朝著谷姨的方向努了努鼻子,換來一句:「臭小子你回來想挨打都沒得機會了。」

「主要是我也知道,我再怎麼跟自己犟,再數到十萬,一百萬,一千萬,一個億!也沒啥用。後來我就想,如果我能自己開車出去就好了。哪裡我不能去呢?誰我不能找呢?」

又是一口酒悶了該說沒說的話,是裴青山替他喝了。

「你沒見過的那些人,像童童,愛拾各種各樣的石子兒帶回家,他被他爺爺打了多少次都不改。等到我們聚一起的時候他就把那些藏了好久的石子兒拿出來分給大家,做了石炮摔著玩兒,各種各樣的,漂亮得很。像菲菲,愛搗鼓小卡片兒,我們都趴地上,看誰能把誰的卡先打翻回來。每次他都能贏!贏走了我們好多珍藏了好久的卡。我到現在都記得我那印著紅色跑車的卡被他贏走了,我哭了好久。」

「是啊,還趴在我懷裡哭。」谷姨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那麼大的大小伙子,不嫌丟人。」

「那可是印著紅色跑車的一張!」穀子哥到現在還耿耿於懷:「本來說要還給我的,但他前年兒走得太急!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到現在都不知道把它給我,真是個壞東西!」穀子哥朝著地上呸了一口,仿佛他真的厭棄極了這個人。

「連聲招呼也不打。」穀子哥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我想想,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呢?」

「菲菲的話,應該是我初一那年吧,暑假,八月二、三號的樣子。天兒挺熱,我一個個把你們喊出來,哦,張波他不在,好多人都不在,就我們幾個出來了。零零星星的幾個人,大家都沒有興致,也沒多久就都回去了,然後就再沒見過了。」我肯定地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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