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他對她是百分之百的愛,外加百分之兩百的占有欲。
她說他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正確的愛。
是,他一點也不懂。所以大多數情況下,他選擇沉默而非反駁。
如果孟紓語想要他開口給出一份確切的回答,他也只會說,「那又怎樣,無論你看透我還是恨我,只要你在我身邊無處可逃,我徹底占有你,你又有什麼資格跟我爭辯哪種才是正確的愛。」
他知道自己心理不正常,所以從一開始就不允許孟紓語跟別的男人多說一句話。
因為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個正常男人,萬一她權衡利弊,最終退而求其次走向了別人,那他就不再是唯一,而是可有可無的替代。
醫生瞭然:「所以您不希望她把愛分給別人。」
「不是不希望。」他冷臉說,「是不允許。」
「唔,可是根據您以往的描述,您的女朋友——」
「我老婆。」邢屹冷聲打斷。
「......好的,您的妻子。根據您以往的描述,您妻子是一個寬容善良的人,她一定愛著很多人,包括她的家人、朋友,甚至是路邊的一隻小貓。這樣一個溫柔大度的人,您是不能強迫她單方面把全部的愛付出給您的。」
「是嗎。」
尾音淡淡往下曳,冷靜得有點瘮人。
窗外,太陽已經落山,邢屹按了按鼻樑,拿起外套起身離開。
...
路上,林澤小心開車,時不時瞄一眼後視鏡,觀察後排坐著的那位祖宗。
祖宗今天平靜得有點過於異常了,怕不是又有什麼心事。
邢屹靠著椅背微微仰頭,不知在想什麼,他動了動腮幫子嚼碎薄荷糖,開口漫不經心:「從她生病那天算起,過了多久了?」
林澤細數:「有兩周了。」
醫生說快的話,半個月就能恢復正常。
兩周,也差不多了。
「她已經回家了?」邢屹問。
「是的,一小時前逛了一趟超市,買了很多新鮮食材,現在已經回家下廚了。」
...
孟紓語最近太閒,除了改改論文逗逗狗,平時在家的時候就跟保姆阿姨學做菜。
鍋里蒸著鱈魚,她掀開蓋子,熱氣撲面而來。
「是不是已經蒸熟啦?」
「對,時間剛剛好,可以關火了。」保姆答完就愣了,「您可以說話啦?」
孟紓語自己也詫異。
不僅可以開口說話,還能很流利地組織語言。
半個月過去,她已經恢復正常了。
是好事也是壞事,她立刻說:「阿姨,請你不要告訴邢屹。」
保姆認真點頭:「您放心,我一定不說。不過,為什麼不可以告訴先生呀,他一定希望你快點好起來的。」
「......但我還不想跟他說話呢。」
而且正是因為這場病,他最近才有所收斂。
不遠處傳來啪嗒啪嗒的蹦躂聲,喜羊羊叼了個玩具球,跑過來蹭她的毛絨拖鞋。
她低頭一看,小圓球比剛來的時候膨脹了許多。
「喜羊羊,你好像胖了。」
很奇怪,喜羊羊對自己的名字沒有太大反應。
之前也是,有幾次它跑到院子裡撒歡,保姆喊它回來吃飯,喊了好幾聲它都不回頭,最後用全國通用的交流方式「嘬嘬」兩聲,它才發現有人在叫它,豎起耳朵屁顛屁顛跑回家。
被邢屹養了兩年的小狗,最少也有兩歲了,這麼久了,它居然還記不住自己的名字?
孟紓語疑惑片刻,不禁往深處想。
入夜,邢屹回到家,孟紓語已經做好一桌飯菜。
溫融的餐燈下,兩人面對面坐著,孟紓語埋頭嚼米,邢屹卻一直不動筷子。
他環抱著胳膊靠坐在椅上,閒閒歪著腦袋,幽沉目光盯著她,搭起二郎腿的鞋尖時不時蹭一下她小腿。
有點癢,她往回縮了一下,抬眸,一邊嚼東西一邊看他,用茫然的表情提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邢屹似乎發現一點苗頭,不動聲色地試探:「半個月了,還是說不出話?」
她快速眨眼,心虛點頭。
緊接著,從香菇燉雞里給他夾了一塊香菇,圓滾乖巧的一小朵,栽進他碗裡。
有點無事獻殷勤的味道了。
邢屹還是不動筷,垂眸看一眼香菇,又看看她。
迎面而來的眼神依舊捉摸不透,沉靜而鋒利,她無端覺得自己成了砧板上亟待開封的食材,被他用冰冷銳利的鑷子抵住邊緣,一層層撕開透明的保護膜。
孟紓語堅守防線,不暴露一絲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