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自己蜷緊,似乎只要這樣,你便可將自己藏沒了。
柳橋。
胭脂在門外喊你。
你不敢應聲。
怎麼應啊?他將你整個人打開,打得大開,狠狠調弄你,一個勁地逼你出聲。你死死咬住他手臂,滿面啼痕,就是不出聲。
於是門外之人初時並未覺察出屋內異樣。她有九個來月不曾見到你,此時忽然得了消息,說是在此處能見你一面,怎能不歡欣。喚你一聲不見你應,她便把手推門。
只這一推,你便瘋了。你瘋了一般掙撲著,踢咬著,想要從這不堪而絕望的境地當中逃出去,又瘋了一般抵住那門板,哀泣,語無倫次地求那想進來的人別進這扇門。
她幾乎是一瞬間便想明白了,這是他做的一個局。
接下來,她聽見裡面情事濃時抑制不住的喘息聲。她怎會不知他正在對你做些什麼。
你哭得聲兒都劈了,只剩斷斷續續的哽咽。她一顆心都要讓你哭碎了,恨不能一腳踹開那門,衝進去將你搶出來。可你不讓她進。
你還在哭,她未曾聽過誰能哭得這樣痛。
她哄你:好,我不進,我回家等你。我與孩兒回家等你……等你回來,親手抱一抱你的孩兒……
她肚腹上忽然一緊,體內那小小的人兒用頭撞了她一下,她甚至能聽到「啵」的一聲——是羊水破了……孩兒要出世了。
她靜靜地彎下腰,深深吸進一口氣,抱住自己的肚子慢慢往外挪。她想,我要把我的孩兒生下來,它是柳橋與我唯一的骨血,即便我們活不成了,它還要活,要好好活!
她離開了。
歡歡喜喜過來,滿以為能見上心愛之人一面,誰知竟是這般收場。
才不過初秋,怎麼這樣冷啊。
好冷啊。
柳橋,我好冷啊。
她抱緊了自己,一步步,一步步朝外挪,把你留在了身後。
你們越離越遠。
從這兒到那迴廊轉角怎麼這樣遠,遠到好似一輩子都去不到一般。
我爬也要爬過去呀,她想,我不能就這麼死在這兒,我要讓我的孩兒見上它父親一面。只要挪到迴廊轉角處便好了,錦娘在那兒等我,她必會周全我與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