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我還聽說個事。」薛元娘坐起身,小聲跟他商議道,「我聽說寧榮二府去戶部哭窮,接連哭了好幾日,其他人家也跟著一道去了,你這裡面有沒有大批銀子入帳?我聽說宮裡要準備省親的。」
林如海偏頭,神情震驚:「有的,甄家此次就提了個意見,抓幾個鹽商,再謀一千萬兩銀子,好讓陛下再給出一個官職,或者給甄應德記個優的品級。按你說的,他此番倒像是在配合上皇,又圖什麼呢?」
「我總覺得借出去大筆銀子不還,本身就有很大的隱患,若是朝堂有錢還好說,若是沒錢呢?到底還不還,就看上面的意思。」薛元娘想著事兒,眉頭深深蹙起,「我也跟風借了一萬,好歹是在能還的範圍之內。」
「省親勢在必行嗎?」林如海不解,「宮裡已經決定好用這種方式來恩賞勛貴?」
「嗯,宮裡的太監一直在準備各種儀仗,這次不分等級,全都允許出宮。」薛元娘抿起嘴,笑得開心,「我讓王熙鳳帶著黛玉在城外建了個窯廠,專門做泥瓦石磚的生意。」
「什麼?」林如海詫異,「你怎麼會想到要做這個?」
「為了有進項啊,多點進項不好嗎?又不是什麼大筆的交易,讓黛玉跟著王熙鳳鍛鍊一下多好,王熙鳳管家還是乾淨利落的,要是沒有人給她使絆子,大場面應付下來絕對沒問題,這方面我就欠缺了,我連人都認不全,帶她出門認親都做不到的。」
「這倒是我的問題。」林如海眉頭微蹙,「還沒帶你去各家走過,你名分都不清不白的,我走之前安排場小宴,我邀請幾個要好的同窗過來小聚,還有我母親昔年的手帕交,那位伯母,我也帶你去拜訪一二,以後京中小宴應該會帶著你出席。」
「那感情好。」薛元娘莞爾一笑,「打不開這個社交圈,總覺得差點意思,等寶兒和黛玉稍微大點,先給他們預定下幾個人,再好好培養感情,以免後面出問題。」
「你想得也太遠了些。」林如海無語。
「你懂什麼,從娃娃開始養起,那就是從小的情分,沒有任何隔閡的一家人,絕對不會等婚後才發現貨不對板,這個很有必要,情分深,感情也不容易瓦解的。」薛元娘覺得兩小無猜多好,她兩對一塊兒疼。
處久了本來就有感情,手心手背都是肉,養久了你一棒子打下去,人家也聽你的不是?總好過做那等壓迫人的大家長,像賈老太太那種,拿捏著孝道,讓人不得不孝順。
林如海又一次感覺到薛元娘和賈敏的不同,從根子上就千差萬別。
「你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勁,你不會又把我跟賈敏放一塊比了吧。」薛元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別讓我知道你在打我的主意,我才不會跟你有任何過界的牽扯。」
說完,又背過身去,抗拒之意表現再三。
「什麼叫過界?我只是覺得你很會顧家。」林如海嘆氣,「能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嗎?整天看這些書的你,比我更加不單純吧。」
「你也想看?」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看?」
「我看完的給你看也不要緊。」薛元娘故意諷刺他,「明兒你準備去哪兒?送黛玉去榮國府嗎?還是送寶兒去學堂?」
「先送黛玉去榮國府,再送寶兒去學堂,我在京城待不了幾日。」林如海想著把事情迅速辦完,「你多留意一下榮國府的消息,尤其是赦大老爺的消息,我總覺得不太簡單。」
「我也覺得他不簡單,他們榮國府被他鬧一通,榮國府已經完全被大房接管了,說他愚孝,我沒看出來哪裡孝順,對賈老太太並不客氣。」薛元娘將那日在榮國府的事跟他說一遍,林如海震驚萬分。
「連祭田也賣?真不怕出事?」林如海簡直無法理解,「薛王氏也是,非要找薛二的茬,薛二已經在忍他們,她們還一副不罷休的架勢,逼得薛二一定跟他們斷個乾淨。」
「誰知道她們王家的女人什麼想法,王熙鳳看見那種帳本竟然也沒鬧開來,就這麼一直給她們瞞著,完全是由著二太太搬空榮國府,給賈璉這個未來襲爵人能留下多少東西。」薛元娘對這點頗有意見,「赦大老爺罰她跪是半點沒錯的。」
「這的確是,明顯二房將襲爵人的東西搬空,老太太也沒什麼說法嗎?」林如海最好奇的還是這點,「就由著她這麼幹?」
「不然呢?還壓著王熙鳳管家,好給王二太太兜底,偏心太過容易出問題。」薛元娘搖搖頭,「現在賈政在外頭,府里只有大房和王二太太他們,賈璉夫妻不聽他們的,老太太估計壓不住,到老了,什麼也沒剩下。」
「的確,賈政這個內兄我也不會放過他的。」林如海冷冷哼著,「那邊已經提前部署好,賈家的鋪子還剩下點兒,不過是剛剛倒戈甄家的其餘分家的人,先花銀子把碼頭建起來,再折騰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