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筆銀子,他也動不得?顏面無存的是朝廷,是陛下,而不是上皇,國庫的問題會變成陛下辦事不力的問題。
這不是賈赦想要的結果,他必不可能對此有任何想法,仗要打,錢便不能少。
林如海瘋得正是時候,賈赦將信當著暗衛的面燒掉,磨著墨,有了新的想法。
誰說國庫銀子多就不會出事?當初的國庫不也滿滿當當?
陛下將它填滿,又因為什麼「仁政」急速流出去,流向了哪兒?還回不回得來?會把問題暴露得更加明顯。
真到那時只能靠陛下的內庫救急,場面才很好看。
上皇要施恩說得再多,不如繼續借銀子實在,由貴太妃出馬,大封后宮,修省親別院,留下歌功頌德的宏觀場面,跟後面朝堂無銀可用,才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得讓所有人知道,是太上皇的仁慈,才有的這份仁政。
烈火烹油的場面如此壯觀,宮裡有了依仗,會扭轉如今王子騰輸得一塌糊塗的場景,再繼續讓他輸下去的話,王子騰提前孤注一擲,只會激怒上皇,讓上皇出手暗地裡幹掉他,依舊不會牽扯上其他人。
平安州那塊本身就是個幌子,沒有任何實際的用處,但也是個希望,是陛下不看重他們之後,唯一的手段,上了這條船,一個都不許下船。
四王八公還得纏得更緊些,更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王子騰一家獨大已經撐不住場面。
賈赦給陛下回了封信,請求恩德勛貴,重新選秀冊立后妃,各家建好省親別院,等待大封后宮後歸家省親,最好是人均參與,全部恩賜,不需要講究別院的規格。
這份信送到陛下案桌時,陛下看完後,久久不得語,賈赦捧殺的招數,讓他都不由得心驚。
端得是不得不入套,即便知道有問題,為了維持體面,借銀籌辦也在所不惜,在這個將垮之時、這種沒落的情形之下,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否則只會默默潰敗,直接泯然眾人。
借銀子建別院,整個京都甚至是整個朝堂,都會躁動起來,民間的勞力有處可去,國庫里的銀子越借越少,藏富於民倒也不是不行。
賈赦說的不拘規格是必要的,太過高端的東西,民間百姓一定接觸不到,頂多只能出個力。
如此,倒也沒必要將消息保密,民間都清楚要建別院,有腦子自會去籌辦東西,尋工人囤積貨物都不會少,被人哄騙的概率小。
是以,陛下無遮無掩言明要施恩勛貴和老臣,叫戶部、工部和禮部的尚書入宮商議,太子從旁聽著。
重開選秀、大封后宮、再施恩勛貴,允許建省親別院,能做到尚書的人,胸中城府不小,聽說出主意的是賈赦,全都面面相覷。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能把前朝後宮勛貴老臣全都牽連進去,無一不心甘情願入套,還得是愛用陽謀之人才想得出的損招。
唯有太子年幼,尚且品不出問題,端坐在旁,駭然聽著他們要如何將國庫的銀子分乾淨。
這可是剛剛塞滿的國庫,他們就這樣商議著要瓜分?
再一想,賈赦這種酒囊飯袋之人提上來的摺子,怎麼會上到父皇的案桌,還拉出三位尚書一道商議?
等一切商議結束,禮部尚書說了一句:「是不是要讓忠順王爺借筆銀子?他家的別院一直想要整修。」
「嗯,先給他記上,不必多,二十萬兩吧。」陛下一句話,忠順王爺借了銀子修院子,至於這些銀子到底會去到哪裡,那真不好說。
三位尚書走後,陛下看向太子,看他沒聽出個所以然來,點點頭覺得還行,正常人應該都看不出裡面的門道。
賈赦若是無能,純粹一個酒囊飯袋,那麼要命的造反之地平安州,就不會交給他來管,昔日跟在太子身邊頂多就是個吉祥物,吉祥物又有誰會害怕?
一計定下局面,朝堂依舊平穩,讓風起雲湧不死不休變成小小的摩擦,上皇的勢力被連根拔斷,但明面上會比原先更好。
不必等年後,這段時間可以透漏點消息出去,讓各家帶閨秀入宮拜年,年後直接封妃入宮,明目張胆抬進宮來,賜恩才能讓所有人都看見。
半年內大封后宮,想省親的都可以參與,不僅勛貴,清流人家的閨秀也可以的。
如此,國庫也空得快一些,上皇的施恩之策會顯露得更加明明白白。
欠了朝廷那麼大筆銀子的人家,後面不想還就得老老實實替他賣命,否則借條在手,房子在各家手裡,不還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