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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淮本以為自己晚些時候就能等來裴牧的回信。
但等著林珏,天都黑了,只能做罷。
睡覺!
但臨近半夜,江清淮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弄醒。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隱隱約約聽見外面傳來小福子的聲音:「陛下……齊大人出事了!」
江清淮猛然清醒。
一刻鐘後,他在太醫院見到了滿身是血,幾乎奄奄一息的齊時村,不由怔愣:「這是怎麼回事?」
「陛下!」齊時村原先的部下,現如今就九旒鑒的下屬個個也是渾身傷痕,不過比起直接昏迷的齊時村,倒是還能說話。
此刻他們強撐著身子下床,齊齊跪倒在地:「屬下不才,今晚遭到了伏擊。」
「那人像是下了狠心要取齊大人的命,我們……遠不敵他,讓那賊人將大人傷成如此……請陛下責罰!」
「那人?」江清淮的重點落在這裡:「你的意思是……對方只有一個人?」
九旒鑒的下屬們各個羞憤地低下了頭。
「我知道了。」江清淮的臉色沉了下來,看向太醫院的人:「齊時村如何?」
「齊大人身上多處創傷,十分嚴重,還有一刀直直擦在心口處,若不是傷口不深,只怕……」
「說結論。」江清淮有些不耐煩。
「下官必當盡力救助,不會讓齊大人有絲毫損傷。」
江清淮點點頭,看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眾人:「都起來吧,傷勢不太重的……就你吧,跟朕過來。」
江清淮隨意點了一個臉上帶疤的青年:「朕要聽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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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江清淮已經從生氣轉變成了不可置信:「你是說對方只有一個人,拿著一把刀,追著你們五個人?」
臉上帶疤的青年名叫鹿澤,不由羞惱地點了點頭:「屬下無能。」
這已經是他今晚第五次說這句話了。
「不不不……」江清淮的聲音發飄,忍不住嘟囔:「對方武功如此高強……要是我的人該有多好。」
不過他傷了齊時村,江清淮也不可能輕輕放過,又追問起細節:「你確定他當時什麼都沒說,只從天而降,然後就……給了齊時村一刀……」
「屬下無能。」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江清淮有點無奈:「但是按照你的意思,那人殺齊時村不是板上釘釘的事?為何最後卻放你們離開了?」
「屬下不知。」
鹿澤垂下頭:「但屬下敢以人頭擔保,那人最後刺向齊大人心口的劍,確實偏了幾分,像是……手下留情。」
什麼手下留情,江清淮可不信。
依照鹿澤方才的描述,那人絕對是個職業的殺手,武藝高強,目標明確,殺伐果斷,如果能取齊時村的命,不可能會心軟放過……
唯一的可能就是……
江清淮氣得拍桌:「什麼手下留情……這絕對是對朕的挑釁!」
「小福子,去請大理寺卿和林將軍入宮,朕可要好好查查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第72章
九旒鑒主領被人重傷的事兒第二日便鬧得滿京俱知。
陛下急召大理寺卿和林將軍,夜談到天明,勢要抓住賊人,碎屍萬段。
裴牧去找木匠師傅打牌匾時,沿街的茶館、書坊都傳這件事。
沸沸揚揚,吵吵鬧鬧。
直到進入木匠鋪,嗅到木屑香氣,才覺清淨不少。
那木匠年過五十,身材壯大,赤裸著上身,顯出渾身的腱子肉,其上橫亘著一條醜陋的疤痕。
聽見有人進來,木匠懶洋洋地抬眼,看見裴牧,又垂下眼,不甚感興趣道:「做什麼?」
「刻牌匾。」
裴牧站定,將昨晚寫好的字遞給他:「務必刻得一模一樣。」
那木匠卻接都不接,反而狐疑地看向他:「真就刻個牌匾?」
他瞥了一眼紙上的字,又是一愣:「你這是……從良了要?」
「清荷皂記?」
「這名字起的有意思,不過……不像你的風格啊,裴牧。」
「我有什麼風格?」
裴牧將紙放在一旁,轉身準備離開:「三日後,我來取,要上好的楠木。」
「你有錢嗎臭小子!」木匠呵了一聲,卻還是接過那紙,細細打量起來,一邊看一邊嘴上還抱怨:「上好的楠木,倒是會要。」
裴牧離開木匠鋪,不過走了幾步,便撞見了林珏騎著高頭大馬在京中巡邏。
他一身銀灰鎧甲,燁燁生輝,身後大紅披風隨馬獵獵而動,頭盔掛在馬頭邊,露出整張面龐,劍眉星目,意氣風發。
一手攥著紅纓長槍,一手馬,所過之處,四下皆退讓。
但馬獨獨停在裴牧面前。
「裴牧。」林珏叫住他,神色嚴肅:「我有事找你。」
裴牧逆著光看他,看不清楚他面上神色,還沒點頭,林珏便已抬手,命令身後的士兵:「拿下。」
下一秒,裴牧被幾人摁倒在地。
「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