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本王待你已極是容忍,」清冷之影巋然不動,話語惡劣,語聲卻未硬朗半分,似蘊藏了不忍在內,「若換作他人,早已被本王賜死。」
他所言皆是真話,若她背後沒有溫家這一勢力可利用,順從他的性子來,她根本在入這王府前就已屍骨無存。
溫玉儀稍嘆一聲,覺這幾日礙了他眼,不自覺嘀咕道:「那大人便賜死妾身,待妾身走後,大人就可與公主執手天涯,行百年之好。」
提及常芸,煩躁之緒更加強烈,他一凝冷眸,涼薄而問:「剛成親不久的溫家長女慘死王府,你讓世人如何看待本王?」
「大人生性殘暴,待人薄情冷義,是坊間皆傳的流言。朝野之官對大人聞風喪膽,連陛下都要俯首稱臣……」她終是脫下他的外袍,從後走到身前,著手去解剩下的褻衣,邊解邊柔聲道著。
「大人還在乎賜死妾身這個無足輕重的人?」
楚扶晏垂眸低望,女子嬌柔若籠中金雀,心上憐憫漸起:「好一個無足輕重……你是這麼想本王?」
「讓你侍寢,本王便未輕視你。」
無言半霎,他似作解般道下一語。
褻衣較錦袍便易解了許多,她輕巧解落系帶,大人的上身便不著寸縷地映入眸中,瘦削健碩,修長峻拔。
一想曾幾何時,與他翻湧雲月,她驀然羞紅面頰,埋頭續說著:「大人若忌諱,我寫下一紙遺書,便說是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三番五次地壞了府里的規矩……是大人仁慈,欲留我一命,只是我想以死謝罪罷了。」
以死謝罪……
眸底慍色拂掠而過,楚扶晏微滯。
「你成日都在想些什麼?」
「妾身只是忽然覺著,被大人賜上一道死罪,也算是一種解脫。」她隨之望向下端的褻褲,從速轉眸,故作鎮定地伸指欲去褪下。
清影扯唇握上她手腕,輕然一甩,止下她的舉動,雲淡風輕地走入浴池:「本王不愚笨,賜死了你,誰來做常芸的替身?」
「你想死,還沒那麼容易……」
談天之際,似已服侍完畢。
聽夏蟬說的,她已可以退至屏風外面去,溫玉儀俯首行禮,還未轉身,敗興的話又傳盪了來。
「還不來給本王濯發洗身?」
池中清冷峻姿孤高而立,水霧升騰,他便更像是身處雲霧間。
聽罷,她略感不解,這與那夏蟬道的迥乎不同:「可妾身聽聞……」
「你是在違逆?」
楚扶晏靜觀池邊姝麗,面容凝重,眸里映的滿是她一人。
第33章
「妾身不敢。」
空氣中的慍怒愈發深濃,她再不遵從,溫家恐是脫不了此難。
沉默地踏入池水,溫熱清水滲透進素裳,溫玉儀徐緩行至兩步之遙,嬌軀忽地停住,失措般微愣。
她那忐忑羞臊之樣,就仿佛從未與他有過肌膚之親一樣……
分明都已纏綿至深,竟還退避成這樣……他冷然再道,嗓音發了些緊:「站那麼遠作甚,本王又非毒蛇猛獸。」
作勢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她輕緩相告:「妾身對服侍男子沐浴一事一竅不通,怕惹怒了大人。」
「如尋常伺候便可。」
楚扶晏蹙眉而回,念著頭一回讓女子伺候沐浴,竟會如此費勁。
倒也不是怕她服侍不周,只是望著身前玉人兒笨拙的模樣,他是有幾瞬遲疑。
遲疑著不想讓她伺候了。
這感受是否為憐惜尚且不知,他思來想去,又覺有私心在作祟,他還是讓她服侍的。
玉指帶著清水輕撫而上,順其胸膛觸過肌膚,停於鎖骨,再撈少許池水,指尖撫過上下微動的喉結……
她始終未敢仰目,僅低眸謹慎行事。
冰肌玉骨似有若無地貼近,寸寸皙膚被纖指觸劃,燃起陣陣灼熱,交疊氣息融於逐漸升溫的水霧間。
楚扶晏微然一動,便覺懷中鑽入一道花容麗色,直勾得心魂蕩漾。
朦朧難辨,不明不白。
與二人間不相通的心念如出一轍。
他倏然背過身,指骨緊扣著浴池邊沿,想讓自己冷靜些,良晌沉聲道出不滿之意。
「毛手毛腳,畏畏縮縮的。無需你了,本王自行來吧……」
多數男子都經不得這般誘引,加之他們還行過魚水之歡,即便她未刻意蠱誘,也會令他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