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論情分,不論利益。
賀文嘉和漁娘倆人做事體面,沒有提出一點叫范家為難的要求,范家人對賀文嘉這個弟子,也多了幾分真心。
范江橋和范江闊堂兄弟二人私下交談時,范江闊對范江橋說:「你這弟子瞧著不笨,也知道分寸,若是明年能順利中進士,倒是可以扶持。」
范江橋何嘗不知道範家對文嘉的審視?他親自帶文嘉去范家村,來見范江闊,正是想讓他們看看,他收的弟子如何優秀。
不過,這只是個開頭罷了,終究還要等明年會試後才知道下面該如何安排。
第69章 安國侯府壽宴
冬至後下了幾場雪,天氣愈加寒冷,臘月初八安國侯府老夫人過壽,在家讀了半月書的賀文嘉陪漁娘去林家。
馬車到林家門口也不進去,過了會兒,林家的馬車從門裡出來。
黃氏掀開車簾,笑著招手:「漁娘,過來跟舅母一塊兒。」
「哎,這就來。」
漁娘換了馬車,跟大舅母坐一塊兒。賀文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坐在馬車裡嘆氣。
林仁高掀開帘子進來,笑道:「表姐夫好呀,今兒我跟你同一輛馬車。」
賀文嘉懶洋洋地讓了讓位置:「你也去了,那大表哥和二表哥都去了?」
「都去,表哥表嫂們坐一塊兒,我不就單著了嗎。嘿嘿,剛巧堂嬸把表姐叫走,我就找你來了。」
黃氏的馬車走在前頭,賀文嘉和林仁高的馬車走在最後頭,林仁高搓搓凍得冰涼的手,又把手揣袖子裡,靠著軟枕舒坦地長舒一口氣:「舒服。」
賀文嘉斜他一眼:「最近忙?」
「忙,忙著讀書呢。前幾日我爹娘給堂伯家送年貨,順帶給我寫了封家信,無緣無故地又罵了我一頓,叫我別偷懶,好好讀書。」
賀文嘉笑:「你爹娘在山東威海衛,又不能常回來,只能寫信罵罵你了。不像我讀書的時候,我爹天天當面訓我,說我還不如漁娘一個小娘子讀書厲害。」
林仁高好奇地轉頭看他:「我表姐讀書很厲害?」
「很厲害,她寫的策論不比舉人差,孫先生和我師父他們都說,漁娘若是男子,早就科舉做官了。」
「哎,也是,表姐若是不厲害,也不會寫出好幾本書來了。」
林仁高笑道:「厲害一點好,以後出去赴宴碰上些自以為自己是才女的人,才好跟人打得有來有回。」
「京城貴女們喜歡比才學?」
「有,愛比才學的多著呢,琴棋書畫這些都是常拿來比來比去的玩意兒,特別是那些還未出閣又身份不高的女子,為了博個才名好說親,斗得跟烏雞眼似的。」
林仁高嘆道:「小娘子之間爭奇鬥豔,我們這些讀書人也一樣,什麼江南大才子,關中四俊,呵,也不知道這些名號是怎麼叫出來的。我若是他們呀,誰這樣喊我一聲,我都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躲了。」
「你不喜歡文人?」賀文嘉敏銳地察覺到林仁高語氣里淡淡的譏諷。
「不喜歡,我還是喜歡武將之間的直來直往,就算使手段也是乾脆利落那種,誰跟那些文人似的,暗戳戳動刀子偏要裝相,叫人看了噁心。」
「那你還……」
「呵呵,誰叫我學武不成呢,除了讀書考科舉也沒什麼出路了。」
他哥是武進士,如今在北方開平衛領兵,他若是也跑了,朝中無人策應,對他們家不利。
「也不是,大表哥和三表哥還在。」
「他們在歸在,那我也不能走武官的路子。」
因軍功封爵的幾家,如今在朝中的影響力都漸漸淡了,家中後輩也多是武轉文,就是想安安穩穩地求個善始善終。
「皇上……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從范家村去杭州的路上,師父曾說過,當今皇上是靠自己打天下的人。這樣的人對自己非常自信,自信自己對軍隊和朝廷的掌控力,他不會跟歷史上那些無為昏君一樣怕自己被奪權,早早就把功臣斬殺殆盡。
林仁高慢慢悠悠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表姐夫呀,自家人都不見得能全心信任,何況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