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氏那兒,一碼歸一碼,雖拒了蘇家的事,她對童氏照樣有說有笑。
童氏也是如此,縱使被林氏拒了,她這個當家主母也穩得住,準備今日先緩一緩,等晚上她問過易媽媽後,再跟當家的商量這事。
傍晚,梅平江訪友歸家,梅羨謹、梅羨竹的媳婦兒忙完家來,一群人又是一番拜見行禮。
晚上的接風宴上,大家言笑晏晏,用了晚食後就各自回房休息。
主院內。
梅長同眉心皺成川字,頭疼地揉了揉額頭:「你一開口弟妹就拒了?」
童氏親手捏了張熱帕子遞給他擦臉,冷著臉道:「拒了,弟妹直接說後日蘇家的宴會她們家不去。」
年前羨謹夫妻二人從南溪縣回來說了兩件事,頭一件是漁娘確實不凡,二房把她教養得很出色;第二件事是二房那邊沒有把漁娘高嫁的打算。
畢竟是一家人,二房不願,童氏也不能逼著人嫁女。所以這回二房的人過來,童氏把她身邊的陪嫁媽媽叫去接人,路上把事情里外都說透了,也說明白是陳家選兒媳,心想二房或許會心動。
攀上陳家,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要知道在前朝時,陳家這樣的大世家,嫁娶的人家要麼是崔謝王薛這樣排在世家譜前面的人家,要麼就是王公貴族之後,哪裡輪得上梅家這樣的小門小戶。
可林氏還是拒了。
梅長同擦了把熱臉,把帕子丟到一旁:「下午我跟長湖敘舊,長湖說了許多世家和寒門之事,他覺得咱們家跟蘇家來往也就罷了,但牽扯上陳家這就不太好,長湖怕哪日陳家被抄家滅族,牽連到咱們梅家。」
童氏心頭一跳:「不會吧,陳家乃是開國功臣,皇帝親口御封的侯爺,況且……陳家這樣的有功之臣都被抄家滅族了,這天下大族,誰還肯信皇帝?」
只怕在史書上,也會記皇帝一筆刻薄寡恩。
「噤聲,這種話是能說的?」梅長同厲聲呵斥。
童氏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她下意識捂住嘴,過了半晌才道:「老爺,你信他的話?」
梅長同在腦中仔細盤算堂弟說的話,陳家、田知府、土地,京城的林家,首輔……還有年前京城傳來的消息。
他道:「眼下瞧著陳家還很穩當,以後就不知了。」
「既然眼下穩當咱們就辦眼下的事,桃源那塊地咱們先拿到手再說。」
淮安桃源那片萬畝良田原是崔家的地,崔家沒了之後,這塊地被新起來的官宦之家,並本地幾個大地主分了。
去年年底傳出消息,有幾家想把桃源那塊地出手。
梅長同和童氏清楚,這種好事兒肯定輪不到梅家,若無意外,桃源的地應會流到陳家、蘇家這樣的大家族手中。
可如今形勢比人強,陳家不是淮安府本地人,加之要避嫌,桃源那塊地陳家不好伸手,陳家的姻親故舊們就動了起來。
比如蘇家,蘇家靠著他們家大娘子嫁進陳家的關係,聽說能分到幾千畝地。
梅家跟陳家沒有牽扯,原來也只能眼紅旁觀,可陳家傳出消息要給小兒子選兒媳,他們梅家的姑娘若是被選上,眼前的好處就能拿到手裡。
梅長同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這個好處不好拿。」
梅長同想要田要銀子不假,可他心頭到底也怕,怕裙帶關係變成上吊的三尺白綾,怕梅家敗在他手裡。
「長湖夫妻倆不樂意,陳家的事你別想了。」
想到桃源那片良田童氏忍不住心疼,改口道:「漁娘不嫁陳家也就罷了,總不能胡亂找個小門小戶嫁了吧,你可聽到其他消息了?」
「這個長湖倒是沒說起,明兒我問問。」
「你好生問清楚,漁娘若是想嫁其他官宦家庭,在淮安咱們也能幫著牽線搭橋。」
他們梅家到底曾經是世家,底蘊還是有一些的。在外人看來,他們梅家女兒教養好,又有大筆嫁妝陪嫁,這樣的條件想選個四品五品的官宦之家,也使得。
童氏:「今兒一見面我就瞧出漁娘的好來,一看就是做當家主母的好料子。若不是我娘家侄子沒多大出息,我真想把漁娘說給我娘家。」
前朝時,童氏的父親原是前朝淮安府同知,改朝換代後童氏父親去世,家中沒有立得起來的兄弟,童家所有兒女中,過得最好的竟是童氏這位外嫁女。
「行了,別說這個了,早些睡吧,明兒起來我再去探一探長湖的口風。」
梅長同夫妻夜話到此為止,梅長湖夫妻兩人還沒睡,林氏從丈夫口中聽到還有桃源良田的事,頓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皇帝要清查丈量天下田畝的事他不知?桃源那麼好的田地人家都不敢拿在手裡,他竟敢伸手?」
「漁娘真沒說錯,梅長同如今貪得都不顧自己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