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態度也不由得和緩一二。
「我來這裡,也沒什麼別的緣由,只是突然想起來有這個地方,突然看見你了,就跟著你一起來了。」純金的剪影頗為溫和,祂甚至有些感慨:「真了不起啊,做得真好。」
「什麼?」六味皺起了眉。
祂為何突然誇讚起了他?
「我本以為,我們這輩子也就這麼消磨殆盡了。」那抹純金的剪影笑道:「再也做不了什麼了,沒有想到還有發揮餘熱的時候。」
祂是什麼意思?
六味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語「我們」。
為什麼會出現「我們」?六味微微愣住。
「我們在外面呆得太久,大部分我們已經全數盡然瘋癲,滿心只想打開屏障,將世界裸露而出,讓萬事萬物,都重新沐浴在星空之下。」剪影微微垂下頭:「此界之身,亦只是過去僅邊角零碎揉雜,才能以此刻之姿降臨此世,剩餘的……哎,在鏡子裡模仿世界之外的神明太久,戲演進了骨子裡,便只剩下滿目瘡痍。」
「說起來,我們能夠回來,還得多虧那個大範圍打破了世界壁壘外神,讓我們從天外歸來。」剪影微笑道。
如果六味的轉世裡面,有哪些是與剪影口中神明的信徒,那麼六味就能知曉一個在詭秘修士中幾乎算得上是隱秘的消息,「神」消失過,不管是神君,還是佛祖,或者是蠱祖,戰神等等,有著信徒,偶爾還會回應的神,都在某一個時間陸陸續續地與世界徹底斷聯。
這的確是神明的「隕落」,是神明「理智」全線潰敗的標誌,世界之外第一層的偽裝色,「鏡子」,早已名存實亡。
靈魂無數次的扮演,已經將祂們推向了一個極端,靈魂幾乎將自己當作了鏡子外搔首弄姿的外神,全然無了理性。
這是一個太過漫長的過程,這同樣是詭異世界的教派不斷滑落向邪教的緣由。
畢竟連拜祭的神明都瘋了,信徒怎麼可能還是正道。
但六味並不知道這件事,他從剪影的話中,聽出來了那個時間點,大範圍打破世界壁壘的外神,不就是當是老二所面臨的那個神麼?
六味沉默下來,深沉的目光盯視著那抹純金的剪影。
隨著剪影的話越來越深入,六味的神情卻不由得再次緊繃起來,他微微咬住牙,眸色沉沉,目光注視著血色長空下的黃金剪影,這幾乎算得上是一副令人動容的畫面,可是身份的明晰,讓六味瞬間警醒。
從天外歸來之物,這個限定詞本身便足夠令人毛骨悚然,天外的「污染」有多麼恐怖,只要知道那一段太過「活生生」的歷史,便是這輩子也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