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婆母!你看淞君!」
一直盯著楚淞君瞧的鄭元瑛突然叫道。
「水!松枝!快拿水來!」
床上小童發出一聲呻吟,乾澀的唇瓣張合,手微微抽動。
「我兒!我兒醒了!快拿水來!」
楚秉天也一齊激動起來:「快點!」
周圍的侍女著急忙慌地將東西奉來,楚秉天一手搶了過去,遞給夫人。
楚夫人急急忙忙將孩兒圈進懷中,小心翼翼地餵了一口,見楚淞君吞下,又連忙餵了一口。
楚淞君只感覺自己頭痛欲裂。
似乎即將要炸開。
眼睫像是被膠水粘住了。
怎麼都睜不開。
他總覺得這次要遭,這次怕是很難活下去了。
可楚淞君這次有點不甘心。
比前面幾十次還要不甘。
他這次如果下地府,定要上前再揍閻王爺幾拳解氣。
讓他亂點簿子!
怎麼,怎麼就給他選這個家!
怎麼就讓他的父母有他這個孩兒。
人變成鬼之後,不入輪迴,只能懷抱著執念,如行屍走肉一般活於天地之間。
這是何等可悲的一件事。
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母親頸側的淤痕青紫,但卻並不伴有多餘的抓痕,身上著得是紅衣,哪怕就算是個普通人也清楚紅衣的不詳,她腳下倒有歪斜的板凳。
她看起來像自殺。
父親同樣如此,他頭身分離,頭被母親帶去臥房,身體不知留在何處,頸部的切口非常乾脆利落,似乎是從頸左側至右下,雙手並不存在其餘傷口,倒是身上有因沒有頭走路碰撞出來的痕跡。
他看起來同樣像自殺。
可怎麼會有人這麼決絕的自殺?
他們吵了快有兩個多月,兩方總是無法達成一致。
又怎麼會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夜晚雙雙赴死?
楚淞君不信。
他不是三歲小孩。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
「出汗了!出汗了,莫不是魘著了?」
瞧見楚淞君的額頭蒙上層輕薄的汗,楚老太太連忙安慰。
「孫兒莫怕,列祖列宗都在這兒。」
「娘!當心!」
楚秉天突然一手攬過自家老娘,一手拉過自己的夫人。
「都離遠點!」
楚秉天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陰寒的冷氣從地面滲出,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如同藤蔓一樣纏住他們的心,正攥住收緊。
就好像是瞬息間墜落所帶來的失重感。
雞皮疙瘩正一點一點冒出,擁擠地團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