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錯沒有答話。
王裕深深看了一眼花佗。
耳邊的聲音從始至終似乎沒有停止,那個古怪的癔症在他腦內重複道:「他沒有對你說謊!」
無數數字組成的屏障將王裕和花佗團團圍困。
阻擋開終於反應過來的穿越者們,有些人試圖撲上前阻止,有些人堅定地團結在了申錯的身後。
玉京巨大的影子此刻如同具有生命一般涌動,撲在所有人的心頭。
王裕低頭瞧了眼手中的驚春。
那個沒有臉的木偶人還藏在他的懷中,安靜地陪伴著他。
寶劍發出一聲哀鳴。
他的確思考過這個問題。
若是將無數人的生命綁在天平之上,他該如何抉擇?
那日,狐鬼將生命綁在選擇的兩邊,讓他選擇哪一方該活下來。
這日,申錯將他與生命綁在兩端,讓他選擇活下來的自己還是整個玉京。
前一次他會去思考該如何抉擇。
這一次卻不需要去花費太多的時間。
若是儀式需要獻祭,他會先獻祭掉自己的生命,因為他知道,他願意。
王裕的思緒萬千不過一瞬。
他與申錯沉靜的眼眸對上。
那些0與1的符號早已褪去,此刻申錯仿佛前所未有的不同。
劍客握住了手上的劍柄。
「……」
時間正在放慢。
對面人的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最後斂進深黑色的眼眸之中瞧不見任何情緒,只能瞧見他鎮定如山嶽般的冷靜。
屏障外,各種各樣古怪的手段伴隨著怒罵而頻飛,無數光點在極其強勁的氣浪沖刷之下破碎。
一切動亂與混亂拉開了儀式的序幕。
金色的法陣越攀越高,整座宮殿剝去灰濛濛的外殼,此刻整座金殿都在法陣的符文之下消融。
數字如同搭積木一樣在攀升。
「叮——」
驚春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
記憶回到初見之刻。
搖晃的燈籠之下,孩童興奮的言語之中,男人溫雅的輪廓在陰影之間模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溫和。
或許也就只有那一眼的申錯是最真實的。
夜風帶來疲倦的睡意,混雜著人世間的嘈雜顯得極為尋常。
「你有一個拯救者的靈魂。」
這句判語明明是對燕遊的評判,冥冥之中或許也同樣能應驗到他的頭上。
王裕微微吐了一口濁氣。
驚春的劍他向來使出寒冬般的冷冽。
可這一次,或許是心性之上的變更。
他出手的劍光竟柔得不成模樣,如同一汪含情的春水,一時意動生怕驚擾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