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黃庭軒走到衣晚寧身邊,看著被扒拉出來的一顆一顆狀似核桃又似荔枝的黑炭。忽然提起興趣,蹲下去用火筷夾起一粒,問這是什麼。
得到回答:荔枝炭。商家故意把炭火做成了這個形狀,煙少易燃也更風雅,適合今日午後煮茶。
他饒有興致地撥弄了兩下,接過衣晚寧的黃銅水壺放置在石桌上,立刻問可不可以讓他生一次火。
得到允許後,拿著點火棒折騰半天,搞得一臉灰,沒有生起一縷煙。
取茶葉回來的衣晚寧被逗得夠嗆,看著黃庭軒的眼神溫柔了幾分。抿著嘴偷笑一聲,便蹲在他旁邊,細心教他拿起一塊乾燥的木材,用小刀削出一堆木屑,堆著炭火中間,再尋了幾枝細幼的枯枝,折成十幾段放在木屑上。
握著黃庭軒的手點燃了木屑,星火慢慢燃起,直到枯枝引燃那一顆顆荔枝炭。
煙火升騰中,黃庭軒的雙眸捕捉著衣晚寧的一舉一動,最終視線移到她的臉上,輕聲呢喃,「你變了。」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哦?哪裡變了。」若是黃庭軒敢說自己變老了,她定用爐灰糊他一臉。
他撥弄著炭粒,幽幽嘆氣,「以前你常常罵我是矯情大少爺,遇到這種事,優先把我踢到一邊。自己搞定一切,總讓我感覺不被你需要。」
喲呵!看樣子,結婚 3 年積攢不少怨氣啊,領離婚證時一聲不吭,反而今日暢所欲言,誰給黃庭軒的勇氣?若要斤斤計較,她才是那個遭受婚姻冷暴力的人,甚至可以說上三天三夜。
三年婚姻里,黃庭軒無論做什麼只會讓她感受到一個事實:我愛你,因為我需要你。而不是,我需要你,因為我愛你。
事到如今,散都散了,復盤沒太大的意義。又不能回到過去,告訴他,你錯了,或者告訴自己,快逃!
衣晚寧不自在地捋起額前的碎發,拎著紅泥茶爐,「別說不開心的事。走了,喝茶去。」
風起,黃庭軒依舊不動如山,保持著半蹲姿勢望著衣晚寧,眉眼間有一抹散不去的憂愁。
「不喝嗎?是你最愛喝的白牡丹一種白茶名,味清雅香氣濃郁。。」那年,尋了好幾家茶商為他買的茶葉,不知不覺在家中擺了五年。
三年白茶,五年成藥。如今倒是成一味藥,剛剛好今日全部喝光,以免她日後再生出純情少女心。
黃庭軒輕咳一聲,坦然道:「右腿抽筋了。」他說這話時,似有些尷尬卻很坦然。
衣晚寧有些驚訝,放下爐子走過去,伸手挽起黃庭軒,扶到旁邊的藤椅上,低呵,「別動。」
轉身便喊,「堂哥!黃庭軒腿抽筋了!過來幫把手。」
第3章 十九路星(下)
昨夜,穀雨約莫看她心情不佳,不由分說便拉著她玩分手廚房胡鬧廚房,雙人協作遊戲。如果不是情比金堅,請不要帶你的愛人和朋友一起玩,同樣也可以試出一個人真實性格。,一局又一局的不默契配合,不停的失敗。輸紅眼的兩人硬生生玩到大半夜才肯罷休。
若不是大清早,母親硬把她從床上拖起來幹活,她甚至可以一覺睡到日落。
好累,下次一定不這樣玩了。
想到這,衣晚寧迎著陽光拿著掃帚,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淚眼朦朧中,發現柴扉那佇立著黃庭軒,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
她伸手打招呼,「早上好呀,黃庭軒。」話音未落,又打了一個呵欠。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黃庭軒察覺自己語氣不好,停頓了一會兒,「昨晚沒睡好嗎?」
「有點事。」衣晚寧伸懶腰,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才打量起黃庭軒這身背包客打扮,「你終於要回城啦?太好啦,一路順風啊。比賽加油,武運昌隆。」
話出口,衣晚寧有一絲愧疚,自己說的話好像過於冷酷,就算是普通朋友,她也會送人下山,委婉詢問:「黃庭軒,需要我送你嗎?」
他抿嘴沉默了好久,「晚寧,能收留我幾天嗎?就幾天。」
頓時,衣晚寧的呵欠被硬生生嚇回去,腮幫子酸得不知如何拒絕,「……啊,不太好吧。你住道觀,不是住的挺好嗎?」
黃庭軒不去住道觀,不回家,偏要來她家陋居。她忍不住腦補,莫不是被什麼粘人的私生飯找上門求負責了?她可不願再扮演什麼擋箭牌角色,惹一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