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嘉後悔得現在就想找個牆撞一撞。
真向對方坦白了,對方會不會覺得又他是個人品堪憂的撒謊精,降低對他的好感度?
方柏嘉的腦海里已然腦補出湯晝恆得知真相後大失所望地表示「我們不合適」的場景——
否則他實在想不出來第二個能讓對方時隔多年還如此念念不忘的理由。
不行,這麼黑歷史的往事,就該讓它爛在肚子裡,誰問也不行。
可如果不這麼說,他又該怎麼回答?
湯晝恆就在面前看著他,還等他做出回應。
對方不是容易被搪塞的人,他就算說謊,湯晝恆也絕對會有所察覺……
想到這裡,方柏嘉不由緩緩戴上了痛苦面具。
糾結的心情寫在臉上,他下意識做了個苦瓜臉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為難。
過了兩秒,又驚覺自己現在這個表現太明顯了,趕忙調整了面部的神色。
穩住,方柏嘉。
他在心裡默念自己的名字。
首先,要冷靜;其次,不能被對方給帶偏。
「我……我那個——」
沉默。瘋狂的沉默。
一片死寂中,方柏嘉仿佛聽見自己血管內的血液在咆哮。
他支支吾吾地「我」了半天,依舊沒有下文。
實在想不到該說什麼,又好像多說一點都有可能暴露,最好也最安全的做法就是閉上嘴。
青年遮遮掩掩又不肯直面回應的模樣映在湯晝恆的眼中,無疑加重並肯定了對方的猜測。
看來方柏嘉不想說。
那麼他之前把湯晝恆認成別人,叫錯稱謂,甚至像秦高陽說的那樣,一度把湯晝恆當成「替身」,也都是真的了。
湯晝恆冷靜地這樣想。
再抬眼看著方柏嘉明顯躲閃的表情,忍不住嘆了口氣。
湯晝恆突然就改了口:「算了,你就當我沒問過吧。」
他抬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過七點了,我叫小周過來接我們,送你去車站。」
沒過幾分鐘,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自街角向著兩人駛來。
*
路程上一個多小時,他們都沒怎麼說話。
一來是有司機和助理聽著,二人也不好接著在旁人面前聊隱私相關的話題。
二來……方柏嘉隱約能察覺到,自己和湯晝恆間的氣氛在對方那幾個提問後發生了變化。
仿佛有什麼東西隱隱擋在他們當中的感覺又出現了。
方柏嘉坐在車裡,看似身體放鬆地靠在后座靠背上,其實背脊都是僵硬的。
他用了大半路程的時間來積蓄勇氣,終於在距離目的地車站還剩十五分鐘車程時轉過頭,眼巴巴又大膽地瞧著坐在一旁的湯晝恆。
想了想,把手輕輕搭在他靠近自己這側的手背上。
湯晝恆收到信號,明顯愣了愣,緊接著手腕一翻,從善如流地和方柏嘉十指合握。
年長一歲的alpha手比他長一些,也大一點,兩個人的骨節突起處都是分明而漂亮的,露在上面的指甲顏色粉潤而邊緣整潔。
溫熱的觸感從掌心相貼處傳來,方柏嘉忍不住又瞧了眼湯晝恆的臉。
他垂著眸,正低頭看向二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掌。
沒抬頭,也沒和方柏嘉的對視,好像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個動作。
方柏嘉心裡卻咯噔一下。
湯晝恆的表現不對勁。
正常情況下,對方這會兒就該看著他的眼睛對他笑了。
而不是一路上都那麼沉默、心事重重的樣子。
……所以湯晝恆果然是不高興了。
商務車很快開到了高鐵站外。
直至和湯晝恆揮手說再見,兩人都沒再就剛才的話題進行交流。
方柏嘉回到他在另一個城市錄綜藝暫住的酒店,已經是快凌晨一點。
路程的奔波令人疲憊,他簡單收拾了下,一頭栽倒在床上的瞬間,腦海里閃過一句話:
可是湯晝恆到底在不高興些什麼?
方柏嘉在床上一個翻身打開手機,點進和湯晝恆的微信對話界面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