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的。
方柏嘉本來不欲回答,可見湯晝恆那麼認真地盯著自己,又覺得不搭理他說不過去,於是窘迫道:「就是,賣腐那一套唄。」
等了兩秒,見對方仍然沒有反應,方柏嘉只好繼續給他解釋。
「我說你和丞緒是年上會照顧人那一類的,剩下那三個是活潑類型的,他緊接著就問我是喜歡年上還是年下的,這不是在玩文字遊戲嗎,我要說我喜歡年下的,她們就會說我喜歡江白樹杭澤宇那種的啦,我要說喜歡年上,她們就又會說我喜歡你……」
說到這裡,他臉上一瞬間有不自然的面部微表情快速閃過。
方柏嘉不知為何,話語猛然停頓一下,然後才繼續往下說:「和丞緒……之類的。總之就是怎樣都有糖嗑,我才不會上她們的當。」
他梗著脖子表示。
「是嗎?」
湯晝恆看起來不置可否:「我怎麼覺得那名粉絲看起來更像是我們的——」
接下來這個詞語,他也措辭了一秒才說出口:「CP粉?」
「。」
合著他看得出來啊?
「那你還問我?」方柏嘉睜大眼睛,不太自在地說。
「不確定我才問的。」湯晝恆語氣平和。
方柏嘉卻已經不想回答他了。湯晝恆的話真真假假,他上哪兒去分辨去。
用力將手上的空叉子叉進盤中的一枚果塊里,方柏嘉將它舉到嘴邊,接著大快朵頤。
見狀,湯晝恆又問。
「所以,你到底喜歡哪種類型?」
這回方柏嘉學精了,沒有再去和湯晝恆眼神對望,而是目光直視前方,假裝看節目看得很認真。
湯晝恆對著他的側臉揚眉:「由我來問,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
方柏嘉還是沒說話。
湯晝恆繼續給他下猛料:「是不好回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想回答,還是——不敢回答?」
方柏嘉的目光迅速顫動飄移。
「……你還說我!」
聽到對方這句話,方柏嘉終於沒法選擇無視。
他冷不丁從剛才那個石膏像般的狀態中復甦出來,提高聲線,像要掩飾自己這一刻的慌亂似的,開始「譴責」起湯晝恆:「後來那個粉絲又問了你一遍這個問題,你不也沒正面回答,是不好說,還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他本以為自己把湯晝恆給反制住了。
豈料湯晝恆面色平靜看了方柏嘉一會兒,忽然道:「我敢說,你敢聽嗎?」
「…………」
方柏嘉的眼睛立即睜大了。
像是有什麼預感似的,他當機立斷地回過頭,避開對方的目光,連眨了好幾下眼。
下一秒,湯晝恆朝他這邊傾身,作勢要張口:「我——」
第二個字的音節都沒有發出來,方柏嘉一下用兩邊的食指堵住耳朵:「你還是別說了。」
他確實不敢聽。
方柏嘉保持著這個鴕鳥似的動作,向著沙發另一邊移。
結果屁股才抬起來一點,他面向對方那側的手腕就被湯晝恆給抓住,方柏嘉被帶著跌坐回沙發上,這回終於鬆開了手,他回過頭,正要和湯晝恆說些什麼,卻見那人仍在向他靠近。
一片寂靜中,方柏嘉的上半身止不住地後仰,靠倒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察覺到對方的右手抵進自己撐在沙發上的一條手臂與身側肋骨之間,如影隨形地覆蓋上來。
湯晝恆前傾的身體,以及方柏嘉後斜的軀幹,從側面看幾乎疊在一起,形成兩條無限趨近於平行的線。
「你怕什麼?」湯晝恆倏然開口,輕聲地說。
方柏嘉的嗓子眼裡混著顫音:「我……沒有啊。」
湯晝恆於是作勢更朝他傾身,方柏嘉頸椎與胸椎相接處的那幾塊椎骨就死死抵在沙發靠背表面,再也退無可退,身前逃跑的空間也叫湯晝恆給擠壓占據,他被對方嚇到直接閉上了眼。
……連方柏嘉都說不清自己這會兒到底在想什麼,這個舉動又包含著怎樣的期待,或者說預想。
結果過了好幾秒,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只有湯晝恆清沉而帶有磁性的話音落入他的耳中。
「所以你這幾天都在躲我,就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