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似乎要比想像中好過很多,甚至讓方柏嘉體會到了一絲輕鬆、愜意,白天裡四處奔走的疲憊也隨之消失淡化了。
就是總感覺好像忘了什麼。
飯後,方柏嘉和湯晝恆坐在火堆邊吹風,遙望遠處的大海。
夜風呼啦啦灌進衣袖。
深藍天幕像是一枚微微向上凸起的鏡面,貼合著地球的弧度不斷向遠處伸展,乾淨而又澄澈。
沒怎麼經過開發的海灘上連照明燈都欠缺,視野之內唯一還算明亮的光源只有近處眼前橙紅跳躍著的火光,海水的鹹味夾雜著一片片如織的浪潮向他們撲來。
五月底的南方海島已經很熱,白天的氣溫能達到二十快三十度,到了晚上,夜色一降,海風加倍從海面卷向沙灘,體感就變得冷了。
方柏嘉一開始還覺得涼爽,後邊手臂也漸漸浮出雞皮疙瘩。
時間差不多,兩人打算進庇護所休息了。
就在這時,方柏嘉終於想起來他忘記了什麼。
他們這不是一個戶外競技真人秀節目嗎?這一期的目標好像是抓內鬼來著。
雖然理論上說湯晝恆好像確實是因為他才被連帶著驅逐過來的,但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湯晝恆真的是「內鬼」?
他的警惕心遲疑地冒上來了一瞬,對湯晝恆道:「話說……你該不會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了結』了吧?」
湯晝恆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方柏嘉的意思,他歪了歪頭,伸手指指自己,好像在說:我?
「如果我是,你現在要怎樣?」
方柏嘉:「……」
也不怎麼樣。
總共就這麼一個庇護所,他也不可能因為懷疑對方就自個兒在外面蹲上一晚。
而且湯晝恆就算真是內鬼,今晚把他刀了,不就恰好坐實了他身份?
對方哪有那麼傻。
方柏嘉撇撇嘴:「我就中途離場去幕後吃吃喝喝看你們接著玩。」
他還樂得輕鬆呢。
兩人一前一後地鑽進庇護所,準備睡覺。
湯晝恆將頭探出庇護所外,似乎是確認節目組的人都走遠了,才轉回身來說:「你的阻隔貼不打算撕下來麼。」
「啊。」方柏嘉被他這麼一提醒,也想起來了。
他本來還有點猶豫,明天早上要是被攝像師搞偷襲怎麼辦——
卻突然想到自己現在和湯晝恆睡在一起,第二天起來肯定會多少沾上對方的氣味,這樣一來,就算有人聞到了他腺體散發出來的味道,也不會有疑心吧?
於是小聲說:「要撕的。」
湯晝恆嗯了一聲:「我幫你,順便看下你的腺體怎麼樣了。」
方柏嘉遲疑了一下,沒有拒絕,坐在庇護所里的地上乖乖轉過頭,任由對方撕下他的阻隔貼。
黏膩而不透氣的貼片被從後頸揭開的瞬間,仿佛千斤的重擔當場落地,方柏嘉頓覺一陣輕快。
突然爆發開的拉扯疼痛和酸脹感又讓他忍不住咂舌:「嘖……」
「你的傷口好像長得有點慢。」庇護所里沒有燈光,湯晝恆打開健康手錶的照明功能,衝著方柏嘉的後頸照了一會兒,說。
二十出頭的alpha血液循環很快,按理說半個月完全夠一道不算深的皮膚損傷痊癒,然而湯晝恆上次咬過的地方到現在都還結著痂。
兩次咬過的牙印一道鄰著另一道,深淺不一的紅痂在夜間光照的映襯下顯得脆弱又猙獰。
阻隔貼捂了一天,整塊肉都變得又紅又熱,被注射藥劑的微針穿刺過的地方還有些發腫。
方柏嘉轉回頭,想起這還是他上次執意要湯晝恆給他標記而不是接吻的後果,他怕湯晝恆講自己,有點心虛地道:「應該是阻隔貼戴太久了。」
易感期結束沒兩天就要出門打卡上班,每天都要遮著傷口,恢復肯定不如平常好。
方柏嘉裝模作樣地伸了個懶腰,躺了下來:「明天還要早起錄製,得早點睡。」他拍拍身下的防潮墊,「快來,試試這裡怎麼樣。」
湯晝恆沒有多講什麼,跟著他一塊兒和衣睡下。
兩個人擠到一起才發現,防潮墊確實小了。
90厘米的寬幅,每個人平分下來只有45厘米的空間。
……方柏嘉的肩寬都遠不止45了。
想要雙方都平躺是不可能的,一個人平躺另一個人側睡也有點像虐待,只能禮尚往來,都側著身子節約空間。
方柏嘉都有點懷疑節目組設置這個「驅逐」環節的用意了。就像別人說的,要是分到一對AO過來住庇護所該怎麼辦?這特麼也太曖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