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往常他總給她來個出其不意的,她這次應該讓他攻其不備了。
門口的密碼鎖響了一聲,她耳朵一動,連忙跑到門口,喊了聲「surprise」
「沒想到我來吧,你想不想我——」
她這話沒說完,看到推門站在門口的老頭,兩人面面相覷的瞬間,都看了眼門牌號,確認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明瑤的得意的笑容徹底僵住,直到看到老頭旁邊拖著行李的許鐫。
老頭扶胸口的手移到眼鏡上,看清了明瑤的面孔,回頭看許鐫,「哪來的大閨女?」
很正統的華城口音。
尷尬的瞬間,她低著頭看了眼老頭的乾淨的千層底,後知後覺地發現老頭眉眼和許鐫有點像,穿著一身中山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眼鏡透過眼鏡折射過來一道精光,背有點佝僂,但腰板挺得很直,像個老知識分子。
她終於意識到許鐫說的「做好心理準備」指的是誰,明瑤瞪圓眼睛,腦子飛速運轉,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自己穿著清涼,出現在老爺子晚輩家甜笑著說「你想不想我」,能用什麼理由撇清楚關係。
老爺子腦子比她好使,眼神在她和許鐫身邊來迴轉悠,迅速得出結論,「卷卷的朋友吧。」
他很熱情,甚至熱情地有些過度,看起來有些嚴肅的老頭很鄭重地伸出手,弄得明瑤反而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回握,「是。」
「不是。」
明瑤和老頭齊齊一愣。
許鐫把老頭攙進來,「女朋友。」
假設得到了理論證實,老頭一咧嘴,拐棍舉起來,敲許鐫的頭,「你小子再說一遍。」
「女朋友,我的。」許鐫說,「如假包換。」
老頭轉頭看明瑤,「是嗎?」
明瑤遲緩地點了點頭,「應該……是吧。」
老頭聞言,拐杖又舉起來了,明瑤不明白,但忙不迭地攔住,沒攔住。
許鐫動作輕巧的一躲,順便扶住了險些沒站穩的老爺子,把他攙到了沙發上,「老爺子太激動了。」
他和明瑤解釋,「沒事兒。」
明瑤已經大氣不敢喘了。
外面一道驚雷,緊接著是閃電划過天際,照亮她和許鐫的臉,不同的是,兩人一個挑眉,眼裡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被他注視的女孩臉色蒼白,比這晚上的閃電還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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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聲漸小,可屋裡的風波未停。
許鐫的外套濕了,回屋去換衣服,明瑤總不好跟過去,和老爺子面對面坐著,老爺子的目光像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讓她感覺自己的心思被洞悉地清清楚楚。
就在這尷尬氛圍蔓延到極致的瞬間,她低頭給許鐫發信息問他到底是換衣服,還是做衣服,為什麼還不出來的瞬間,老爺子忽然開口,「我姓程,單名言,程言。」
說著,遞過來張名片,明瑤畢恭畢敬地接過,只看了一眼,掃過科學院院士的字眼,驚了一下。
不是重名。
怪不得許鐫的學習這麼好,原來有家傳。
她緊張的繃緊腳尖,不知道要說什麼,乾巴巴地應了句,「我拜讀過您的文章。」
老爺子眉峰一挑,「哪篇?」
明瑤其實只是客氣,腦子飛速運轉,終於搜尋出一篇,「《無人機未來在空地發展偵的應用》。」
老爺子點點頭,也不知道滿意還是不滿意,「我後面有新的研究,你看過嗎?」
她說了看過,老爺子眼睛一亮,問她是航院哪個專業的,得知和許鐫是同專業,他又問她的導師和參加過的項目,又問明瑤的成績和對未來的規劃,問的明瑤羞愧不已。
於是客廳里忽然變成了學術角,她逐漸應付不來,看到許鐫過來,連忙瞥他一眼,示意他好歹說點什麼。
許
鐫給他倒了杯茶,食指輕叩桌面,「程老師,又給別人講課了?」
明瑤瞪他一眼,讓他話別說那麼直接,別傷了老人家的心。
「信陽毛尖。」他無奈地雙手奉上,「您嗓子剛好,注意點嗓子。」
老爺子瞪他一眼,「你不學無術,還不能讓我和她聊聊?人家小明這方面的覺悟就比你高,你多和她學習學習。」
明瑤瞅了眼年級第一面無表情地給老頭倒茶,眨了眨眼,忽然有點心虛。
「好好好。」他十分聽話,一臉認真地握著明瑤的手,「向小明同學學習。」
明瑤在桌下,不動聲色地踢了下他的腳,結果反被他握住了腳踝。
「太晚了。」許鐫說,「我們要休息了。」
明瑤一愣,驚訝地看向許鐫。
老爺子也愣住了,片刻,臉漲紅了,支支吾吾半天,尬在原地了,最後擠出句年輕人注意分寸,邁著四方步走了。
許鐫說了聲我送你,跟著出去了。
明瑤也跟著出去了,理智告訴她,快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