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都圍在這兒幹什麼?」
她聽見身後有人問。
「我也剛站下,聽旁人說,那人就是定遠侯,帶人來鬧事了。」
「啊?為啥?」
「聽說是掌柜賣出的胭脂出了問題,府里的丫鬟用了臉爛了,他要來討個說法。」
「定遠侯這麼仗義,還會為一個丫鬟出頭?」
「笨!一看就是他夫人順手賜給下人用出事來了,他這是為自家夫人出氣呢!」
又有一個聲音加入進來,應是發問人同行的友人。
姜初妤聽著身後說書似的幾句話,忍不住輕笑了聲,悄悄撩開半邊帷幔,透過細縫清晰地看到一齣好戲。
顧景淮的馬車停在胭脂鋪門口,裡面放著幾箱妝品,其中一箱已經空了,裡面的東西被人砸碎在地,影秋就癱在地上半捂著臉哭哭啼啼個不停。
王碩膝蓋微微彎著,想跪又不能跪,扶著門柱欲哭無淚:
「將軍,侯爺,您大人有大量,繞過小民吧。這貨確實是從我這兒拿的沒錯,但我也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啊,小民做了十餘年生意,從來沒遇過抹了爛臉的情況啊將軍。」
其實是有的。
只不過多是來鬧事,他讓人打盆水來一潑就知是真是假,可……這位他有九條命也不敢潑啊,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景淮也不惱,雙手背在身後,泰然笑笑,卻無端讓人更感壓迫: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來找不痛快?」
「小民不是這個意思!小民只是想,這其中會不會有些誤會?」
「誤會?影秋,你說呢?」
影秋猛地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仁嵌在大黃餅里,彆扭得王碩不忍直視,別過頭去。
「你這無恥之人,是想污衊我,還是我們夫人?我告訴你,是夫人多得用不完才分給我們這些下人的,我以為是好東西,棄了舊妝粉只用這些,誰知沒用幾天就變成這樣了……還怎麼見人!」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王碩大冬天的後背直冒冷汗,他擦了擦鬢角,對著顧景淮不好發泄,對一個侍女倒有些硬氣了,憋出一句:「你、你空口無憑!」
「我竟不知,原來掌柜竟也知道空口無憑這幾個字。」
顧景淮雙手抱胸,倚在馬車車廂側面,仿佛只是路過般遊刃有餘,對上王碩戰戰兢兢的目光。
他抬步,走到影秋旁邊,也是眾人目光所集的正中央,氣沉丹田,聲傳數丈遠:
「可我尚有人證證明你的貨有問題,你倒是說說,我多買一瓶胭脂贈予家妹,怎麼就變成養外室的憑據了?」
他森冷的視線直直射向王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