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他輕聲說。
婁清澤低頭,從懷裡取出一張薄紙,手指用力捏著邊緣,良久,才遞給溫稚京。
溫稚京疑惑接過來:「這是……?」
「退婚書。」
溫稚京詫異看他。
婁清澤嘴角揚起一絲苦笑,「那日你不顧生死也要冒雨去救他,你我相識數月,我卻從未見過你對誰那般緊張過,哪怕赴死也要奔赴……自那日起,我便知道,你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我不勉強你,可是我不甘心。」
他紅著眼。
「這份退婚書,既是給你的思量,也是給我自己一個機會,若明日午時,你沒來,我便祝你與他白頭偕老,餘生康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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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稚京回來時,便瞧見曹陸提著大包小包走出房門。
見到溫稚京,曹陸眼睛一亮:「溫娘子,你可算回來了!」
溫稚京疑惑上前:「怎麼回事?」
她不過出了趟門,怎麼就要走了?
熟悉的聲音傳進屋裡,青年身影一僵,猛然抬眸看去。
四目相對。
驚愕之餘,竟忘了心中時刻謹記的避嫌,直愣愣地盯著溫稚京看了許久,直到溫稚京邁進屋,楚殷才注意到溫稚京手裡提著的東西,喉結上下滾動:「你……」
溫稚京徑直走進屋子,將房門掩上。
她將手裡的蜜餞放在案上,嘆了口氣,看向楚殷:「傷還未好,跑哪去?」
青年像個被訓斥的孩子,低著頭不敢看她。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對你名聲不好,我的傷已經大好了,是時候離開了。」
「所以,你不想要我了,對嗎?」
青年不假思索:「想。」
說完,他猛然意識到什麼,驀地抬頭看向桌案邊的人兒,心跳徒然加快,呼吸微滯。
溫稚京無視那道炙熱的視線,將蜜餞盒子拆開,捏了一顆放進嘴裡。
楚殷還未從那個荒誕的猜測中回過神,鼻腔鑽入一縷香甜。
他身形猛然一僵。
一時間竟忘了閉眼,愕然垂眸,望著近在咫尺的玉顏。
一吻作罷。
楚殷含著蜜餞,久久未能回神。
「甜嗎?」溫稚京笑著看他。
楚殷怔然道:「……甜。」
話音剛落,似迷霧散去,巨大的喜悅充斥心房,他終於忍不住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埋在她頸窩上,緩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是夢嗎?」他心有餘悸。
溫稚京回抱他,側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耳邊是有力的心跳聲。
「不是夢。」
這一次,他清楚地聽到她的回應,楚殷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
「真好,真好……」
他自幼喪親,日夜活在仇恨之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無論是誰,他都可以捨棄。
唯獨對她。
他平生第一次體會到失控的感覺。
他怕她離開,怕他再一次溺在黑暗裡無法自拔。
他仰望皎潔月光。
只是多年來骨子裡的偏執,讓他不喜歡這種仰望失控的感覺。
他想牢牢抓住月亮,用精心打造的籠子將她困在眼前,日日看著。
他想要月光獨照他身。
……
直到後來他才明白,唯有月亮高懸於夜空之上,才是最美好的。
所以他尊重她的選擇,放她離開。
感受到腰間的手越收越緊,溫稚京被勒得有些喘不過去來,忍不住蹙眉,伸手推他。
只是這一次,楚殷卻分寸盡失。
他一昧地將她抱得更緊,幾乎要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才肯罷休。
察覺懷中之人呼吸有些急促,楚殷才鬆了幾分力,只是雙手依舊環在她的纖腰上,黑眸滿是笑意凝著她。
唇瓣輕觸。
似蜻蜓點水。
溫稚京閉上眼,任由他身上的氣息一寸寸侵染她,任由他的唇舌在她唇上肆虐占有。
她輕輕閉上眼,環住他瘦勁的腰身,踮起腳尖,笨拙地迎合他。
常言道,九十九步是勇敢,最後一步是尊重。
楚殷已經朝她走了九十九步。
最後一步,應當由她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