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心底一抖,原來他一直沒睡。
顧舟又道:「太后娘娘可以揭開這面具,奴給你這個機會,不過,太后娘娘揭開這個面具後,就要對奴負責,以後奴就是太后的人了。」
說著顧舟放開了她的手,而聽著他清潤的聲線,與顧舟不同音色的聲線,蘇清婉默然垂下了手。
面前這人做得一切,不像是顧舟能夠做出來的,可如今她與顧舟一樣敏感,總有種他是顧舟的錯覺。
而她忽然發現自己不敢去揭開這個面具,因為她忽然貪戀起一個陌生人的好,她害怕,這個人的面孔下面是自己不想看到的那張臉。
她糾結地輕嘆一聲,出聲道:「為何對哀家這般好?」
「因為這是
奴的本分。「顧舟輕聲道。
蘇清婉揉了揉眉心,「哀家曾被人傷過,所以心底會防備,我方才懷疑你就是那人。」
顧舟語氣低沉了許多,似乎有一絲落寞,「奴只是為天下的百姓對太后娘娘好,並無其他意思。」
蘇清婉輕嘆一聲,「雲霄,你先在哀家宮殿做個灑掃奴僕吧!」
顧舟微微一頓,「太后娘娘是不是很厭惡那人,所以奴有幾分與那人相似,就讓太后娘娘厭惡了?」
蘇清婉頓了頓,「是,哀家從未那般恨過一人,對他又恨又怕。」
顧舟身形微頓,隨後道:「奴遵命。」
蘇清婉心頭那疑慮卻是還沒有消掉,因為沒有看到他的那張臉。
第70章
顧舟就這樣成為了永樂宮的灑掃奴僕,他知道蘇清婉對他起了疑心,他知道亮出身份以後,他可以做回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她要揭開面具的那一刻。
顧舟心底都是他們這幾日和平相處的畫面,那一幕幕使他心底生出了更多的貪戀。
就算被她懷疑,被她折磨,他都不想離開她的身邊,他甚至想,或許她折磨夠了,就會給他一絲絲機會,他就能留在她身邊。
顧舟知道自己魔怔了,只要是碰到關於她的事情,他就變得不理智,他就抱著明知道不可能發生的期待,或許是因為心底從未放下過她,根本不想再失去她。
顧舟第一次拿起掃把,在永樂宮內毫無章法的灑掃起來,做著這樣毫無目的的事情。
江鋒在暗處看著,心底低低嘆息了一聲,從未料想過主子會做這樣的事情,他的腦中閃過他意氣風發,坐上皇位的那一刻,曾與他說要統一江山的時刻,可此時只看到他為愛折腰的時刻。
他無力勸解,從主子心甘情願死在那女人的手裡時,心甘情願要來做她的男寵時,江鋒就預料到了事情可能會敗露的那一刻。
主子不是沒有預想過,可他還是來了,甚至抱著不該有的期待,做著本不應該做的事情。
晌午時分,蘇清婉從屋內出來了,恰好看到顧舟在打掃涼亭,又因為沒注意腳下,恰好被一顆石子絆住,差點摔了一跤。
蘇清婉心底莫名湧上來一絲怒火,他以為可以將自己耍得團團轉嗎?可她偏偏要逼他自己亮出身份來,她怒斥道:「是何人打掃的此處,實在是該罰,就讓他跪在此處。」
這聲音很大,大到顧舟也聽到了,他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而後便聽見一個尖細的太監嗓音道:「雲霄,太后娘娘的話你也聽到了吧!還不快過來跪著。」
顧舟身形一頓,看著那個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那兒,他心底微微一疼,明知道繼續留在她身邊,不會有好結果,可他偏偏不想就這樣放手,想要再努力最後一次。
於是他一步步走了過去,猶如有千斤重般,她明知道他是九五之尊,卻偏偏讓他跪於這庭院當中,她是在逼他,也知道,她不過是為了報復從前自己那般對她。
他從前的輕視換來了她如今的輕視與不在意,顧舟砰地一聲跪了下去,就當是因為他有愧於她,有愧於自己的良心,就當是想讓她看見自己的恆心。
而恰時,本來晴朗的天空忽然一聲悶雷響起,隨著幾聲震耳欲聾的響雷聲,噼里啪啦的雨點細細密密砸了下來。
那冰涼的雨水砸在顧舟的臉上,生疼生疼的,他忽然就能夠體會蘇清婉當日在他這裡受到的冷漠與絕情,原來冷漠絕情可以這樣傷人,他多麼希望她能夠回頭看一眼他,能夠對他有一絲憐憫,原來當期望一點點被磨滅,是一件很折磨人心的事情。
他似乎正在體會她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