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手掌緊握,發出一陣咯吱地聲響,宮人們嚇得全部跪了下去,蘇檬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位阿姊,沒有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如此惹怒一位帝王的威嚴,她就一丁點不怕面前的帝王賜她死罪,以及連累她家人嗎?思及至此,蘇檬只覺得腿腳一陣發顫,她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為家人考慮才是。
而蘇清婉顯然完全無視了周圍壓抑的氣氛,繼續道:「我也是個人,不是任你搓揉擺布的物件,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想擺在哪裡就擺在哪裡,我如你一樣。」
顧舟只覺得心口一陣血腥氣息往上而涌,五臟六腑仿佛都有一股氣流在涌動。
房間內的充斥著壓抑氣息。
片刻後,顧舟下達了命令,「傳朕的命令,蘇才人有失禮儀,即刻讓禮儀嬤嬤教導,若是教導不好,全部處死。」
話畢,顧舟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蘇檬下意識跟了出去,同時心裡又在想,顧舟還當真是對蘇清婉好,否則這樣的忤逆她,就算是殺了她的頭也不為過,幸而祖母與父親都料事如神,知道這位帝王對她這位嫡姐很不一樣,這才派她來這皇宮裡頭。
顧舟火氣正甚,聽到後面跟過來的腳步聲,一回頭便看見了蘇檬,眼裡戾氣更甚,「你跟來做甚?」
語氣很重,蘇檬嚇得跪了下去,「陛下贖罪,臣女只是想替阿姊和陛下道個歉,望陛下不要和阿姊置氣,她可能是這些年在女誡司受了不少苦才會如此。」
說著蘇檬抬起眼朝他看上過去,顧舟本欲將這人給丟出宮去,卻在看到那雙和蘇清婉有七分相似的眼眸時,欲言又止。
都是那樣乾淨清澈,只不過面前這雙眼眸里沒有那抹倔強,倒是多了些楚楚可憐的怯弱之感,顧舟微微愣了神,仿佛看到了另一個她,一個會和他低頭,會和他解釋的她,若是她也能似這般地對待他,顧舟深吸了一口氣,卻終究不是她。
蘇檬見到他直直盯著自己,臉不爭氣的紅了,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揚。
顧舟頓了頓,一揮衣袖便走了。
不遠處,秋霜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搖了搖頭,便又重新朝屋內走了進去,比起這位蘇府的庶小姐,她更喜歡蘇清婉,或許是因為她敢於頂撞這天下權利最大的人,她是那樣與眾不同,而主子卻總能一次次容忍她,這後面誰說不是真愛呢?既然做了小主身邊的人,那便有必要幫助她一把。
這麼想著,秋霜已經走入了內殿,她將方才在殿外看到的一切全部告訴了蘇清婉,卻見蘇清婉無動於衷的半個躺在床上,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倒是希望他們真能有什麼。
秋霜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又繼續道:「小主,奴婢多一句嘴,這陛下終究是陛下,小主以後切莫和主子當面置氣,這會礙了帝王顏面,就算是普通的夫君也會掛不住面子,何況是九五至尊,可就算如此,主子對娘娘也是百般容忍,對娘娘的心意,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看得出來,小主既然去了宮,為何不換種活法。」
秋霜一片苦心,然而蘇清婉卻還是無動於衷。
秋霜也不知她聽進去了沒有,可她打定了主意,決定每日都與她說上一說,長久下去總能見效,片刻後,秋霜又伺候她入了睡,這才出了房間。
一出房間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蘇檬,她冷眼瞧了眼,打算繞過她,她卻開了口,「這位姐姐,不知小主身體好些了沒有?」
秋霜本不想理會她,可她卻還要主動來招惹自己,當然不會有好臉色給她,「小主醒了,這病自然是好了的,倒是蘇二娘子來這皇宮裡頭也有好幾日了,小主如今還未痊癒,也沒有心力來照顧你,你倒不如先出宮去,小主自當記得你的好。」
蘇檬臉一陣紅一陣白,既然進了這宮裡,自然就沒打算要回去,何況她本就傾心於顧舟。
見她沉默不語,秋霜直接挑明了說,「怕不是蘇二娘子捨不得這宮裡頭的富貴,怕這蘇家給小主送藥是假,這另有目的才是真吧!我家小主不勞煩你掛心,你就不要杵在這房間外礙人眼了,該哪去就哪去吧!」
說完,秋霜是個直性子,冷冷刺了眼她便走了。
次日,蘇清婉才起床,便有太監領著位教養嬤嬤來了月華宮,這位嬤嬤姓曾,剛年過五十,看起來極為慈祥,也並不嚴厲,一進來便朝蘇清婉行了禮。
蘇清婉淡然道:「嬤嬤不必多禮。」
曾嬤嬤笑了笑道:「給小主行禮是禮儀之道,就好比小主嫁給了陛下,就應以大局為重,如今楚國已穩定下來,小主是這後宮唯一的主子,應替陛下管理好後宮之事,陛下才能有精力管好天下事,小主說是與不是?」
曾嬤嬤是做足了功課來的,知道面前這位小主和其他人很不一樣。
蘇清婉哼笑了聲,「嬤嬤不必來月華宮說教於本宮,本宮有自己的思想,想做什麼都是本宮的自由。」
還真是為倔強的小娘子,曾嬤嬤很是頭疼的想,「可是小主,您既然嫁給了陛下,又何必非得和陛下過不去,非得找自己的不痛快,您若是順著些陛下,陛下定也會加倍對小主好,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