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道:「那將衣服脫掉。」
蘭危頓了頓,好笑地揉著他的後腦:「這樣說話,很容易叫人誤會。」
顧易道:「換下先穿我的,我倆身形差得不遠。」
換好衣服,蘭危進了被子裡,暖融融的房間裡,有剪下來的一大束臘梅,被熱氣催著,一夜間全盛開了,清香撲鼻。
顧易躺在蘭危涼絲絲的懷裡,這一覺睡得分外香甜。
……
次日一早,向祿便敲響了顧易的房門,催他起床。
顧易拒絕了。
沒過多久,又催他吃早飯。
顧易也沒有興趣。
蘭危正在和他講他這段時間的進度,雖然畫卷上他們也每天聯繫,但寫字麻煩,比不上口述。
「現下四國已經合併完成,虞國內部也已經清理完畢,年後便會攻打瑤山,只要剷除魔修,世道太平……咱們便隱居山林,或是雲遊四方。你說,好不好?」
顧易覺得甚好。
他又道:「可你一走,便群龍無首了,他們捨得放你走麼?」
蘭危:「只要人間太平無事,我在不在,便沒有影響。」
顧易思索:「可你走了,誰做天下之主,才能令人信服?」
蘭危緩緩道:「我倒有個人選……」
兩人對視一眼,顧易也想到了:「是那個小孩麼?」
蘭危點頭:「他資質不錯,是個可塑之才。」
顧易心想,原著中也是如此,事實證明,蘭危的選擇確實沒錯。
他還想再說什麼,外面又響起一陣敲門聲,顧然催促道:「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
「說好了今天全家一起去上香,等你一上午了,你傷早好了,別想偷懶,快起……」
門吱呀一聲打開,顧然聲音一下弱了下去。
「怎麼是你……小逸呢?」
「他昨夜受了風寒,有些不適,今日不能去上香了。」
顧然為他氣勢所迫,也不敢再問什麼,忙溜走了。
到了前廳,她說完情況,尤在沉思:「不對,蘭危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身體大體已經恢復,怎麼會突然風寒?不行,肯定有問題……」
顧氏夫婦聽完這話,心照不宣地交換了個眼色,見顧然還想回去,顧明川忙將人攔住:「別別,你別去。」
他給夫人使了個眼色。
顧夫人反應得快,一把握住女兒的手:「確然是風寒,昨日向祿就看見了。向祿,你說是不是?」
向祿一說到這個就來勁了:「真真的,昨天我出去一會兒,小少爺就一個人坐在外面看雪。肯定是風寒了!」
顧然還是不信:「可是……那個誰,他又怎麼會在這裡?他上門拜訪,怎麼不遞帖子,不見你們呢?他會不會偷偷害小逸?」
「不會,不會。」顧夫人忙拉住女兒的手,將她拽出去,「人家是好朋友,你就別操心啦。」
顧然還是不信,扭頭看向家主:「爹,你快去看看啊。」
顧明川:「好好,我去看。」
他揮揮手催促:「快和你娘去吧,我看完就來。」
好不容易才把女兒送走,他一時哭笑不得,又坐下來,喝了好一會兒茶,才慢悠悠趕上去。
至於顧逸……他和小男朋友難得見面,現在正是溫存的時候,他就算是老父親,也不會去討嫌。
就讓年輕人多呆一會兒吧。
……
隆冬,大雪紛飛。
冬季的定遠城全被紛紛揚揚的大雪籠罩,積雪深厚,舉目四顧,天地皆白。
這個季節的定遠城死寂猶如空城,人人都會在家中燒火避寒,等閒絕不外出。
此刻空蕩蕩的城外官道上,卻留下很長的一串腳印。
腳印一步步延伸入城,越遠處越淺,竟看不出起點,仿佛腳印的主人是從天而降,憑空出現在這場大雪之中的。
但若遇到有經驗的牧民就能看出,不是遠處沒有腳印,而是更遠的腳印已經被雪蓋去,沒有留下痕跡。
如果從方向上辨認,那麼……這人應當是,從雪山中出來的。
這個季節,雪山中溫度只會更低,雪山那麼大,並無大路可走,如果有人誤入,是絕沒有人敢進去搜救的,因為一旦進山,必死無疑。
可這個人,竟是從雪山中出來的。
他一身寬鬆衣袍,廣袖飄飄,隱約能看出衣物原色是綠色的。臉上皮膚是清洗過的,沒什麼污漬,眉眼溫柔,神色悲憫,最奇怪的是,偶爾瞧著像男人,偶爾看著,又像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