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進城中,鏢頭便神色一改,和身後的鏢師們遞了個眼色,默契分為三一隊,拉著自己的箱子走遠。
其中一隊到了顧府附近,才打開箱子,將上面的細軟一扔,格子下面,藏的赫然是一個個失去的理智的走屍。
個個獠牙尖長,面目可怖。
他們拿出武器,每人先在走屍身上淺割了一刀,確認刀鋒染血,才放走屍離開。
……
山城別院。
顧易從房中出來,腳步輕快。
他手中提著一根木棍,正是方才負荊請罪的「荊」。
——他娘脾氣火爆,做姑娘時,便是遠近聞名的錦城小辣椒,從小揍他毫不手軟,這次他消失這麼久,杳無音信的,必定將她氣得不輕。
她重傷未愈,氣壞了就不好了,所以顧易進屋子前,特意找了根木棍,讓她氣極了還能打打自己,發泄發泄火氣。
她娘自然笑納,拿著棍子就要揍他,她傷還沒好全,怎麼能打人呢?於是他爹這個和事佬就上線了,勸她要打人也行,等好全了再打,別將自己手打疼。
然後狂向顧易使眼色。
顧易順水推舟,上前勸慰一番,才終於將人勸好。
他又陪二老說了說話,兩位都是見慣風浪的人,又在見到他之前見過了蘭危,知道現在局勢複雜,也不留他,叫他有什麼事只管去做,事事小心就好,別擔心他們。
顧易出了院子,想了想,自己有許多事要做,但似乎沒個頭緒。
他決定先去找蘭危,共享一下消息。
……
房間內。
沈如萱被顧明川扶著坐回病床上,她見到自己孩子,終究是高興的,就算有氣,這會兒氣也全消了,這才想起什麼,嘀咕道:「都快到戌月了,山上怎麼還有蚊子?你看方才小逸脖子上,被咬得……」
「咳……」顧明川嗆了一下,猶豫道,「你看見了?我還以為你沒看見。」
顧夫人狐疑:「?我不該看見麼?不就是個蚊子……」
她看著丈夫臉色,忽然反應過來:「你是說?」
隨即眼睛一瞪,柳眉倒豎:「難道他是去……他哪來的相好?難道是狎妓?」
「你先別生氣。」顧明川忙安撫道,「我剛才怕你生氣,也沒敢說。這孩子從小沒沾染這些陋習,肯定不會是你擔心的那樣。只是……」
「什麼?」
「你還記得方才蘭危來的時候說的話麼?」
顧明川見妻子沒反應過來,點撥:「我聽他的意思,分明是為小逸才救的咱們。」
顧夫人:「他們是同門師兄弟,有些交情,不也正常?」
顧明川一笑:「小逸這些年,和他的同門師兄弟可沒多少交情。再說,蘭危和他不是一個師父。」
顧夫人聽他這麼一說,也摸出些門道,錦城民風開放,男男之情,他們也見過不少。現在回想起來,蘭危幾句話里,只圍著小逸,顯然對他的感情非同一般。
兩夫妻看著彼此,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夫人:「真是一對冤家,蘭危既然是這種心思,小逸卻毫不知情,還在外面去胡鬧。這要是讓蘭危知道……」
顧明川也覺得苦惱:「小逸的為人,別人不信,咱們還能不信麼。只是那蘭危乍一看和顏悅色,依我看,卻是執拗的人,小逸要有這個心思還好,若真沒這個心思,他也定不會輕易放手……」
……
顧易到了清嵐院,恰逢蘭危掀開帘子,和眾人一起出來。
四周的人還在交談,他卻似有感應,抬起頭來,一下見到顧易就在遠處。
顧易見他向自己看來,不由自主一笑。
一時花月失輝,艷光灼灼,炫目到令人不敢直視。
蘭危目光落在他身上,腳步放緩下來,
一旁的散修見這個情形,知道在這兩人眼裡,自己這一群都成了空氣,不想惹嫌,都連忙告辭。
「你們先聊,我們去前面等候。」走上去後,又向顧易拱拱手,這才一溜煙出去。
顧易盯著走到自己面前的蘭危,想起自己方才見到他就忍不住高興,好像有些傻,正想矜持一下,蘭危卻自然而然地上前牽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我有個東西送你。」
他將人帶到一旁的亭子中坐下,從儲物袋中,找出一卷畫卷。
顧易展開,裡面卻是空白的。
蘭危道:「你收起來,以後若有話想和我說,便寫在上面。」
顧易已明白這是個法器,大約是可以通信的,這樣以後無論間隔多遠,都能說話。
這倒比他們的傳信蝴蝶更加方便。
不過,他又明白一件事情。
「你想一個人去鳳安?」
蘭危點頭:「鳳安處在內亂中,群龍無首,又有許多仇家虎視眈眈,我不得不去。可我一走,蜀地便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