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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管他的劍多利,多快,多勢不可擋,蘭危總能慢悠悠一劍又一劍的接下。

他們第一次交手,是在日出的河岸邊,以兩隻枯黃脆弱的蘆花。

那時顧易名聲赫赫,是年輕一輩中驚才絕艷的天才,蘭危默默無聞,上山後始終埋沒在後院打雜。

今日,依舊在江水中,殘陽下,他們各自用著鋒利無匹的神兵,形勢卻全然倒轉,蘭危名震天下,顧易銷聲匿跡。

但無論從前現在,唯一不變的是,他們始終將對方當作值得尊敬的對手。

其實到他們這個境界,有可堪交戰的對手,遠比孤零零的天下無敵,還要可貴得多。

顧易練成神書的時間太短,又一直路上奔波,並沒有明白這個道理,只覺得和蘭危交手,和從前一樣,越打下去,越令自己興奮,他已經很長時間,找不到一位可以稱作對手的人,打敗任何一個人都那麼輕易,讓他提不起一絲興趣,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和蘭危這場最終的比試。

蘭危沒有辜負他,他是個足夠強勁的對手,總能激發出顧易最佳狀態。

顧易看得出來,蘭危也打得非常盡興。

他極度興奮,水流聲,鳥鳴聲,天地間一切聲音,都消失無蹤,只剩下面前的蘭危,和他手中的凜霜。

江水揚起又落下,靈力衝擊中,畫舫四分五裂,蘭危扭頭飛至一旁山上,顧易跟上,劍氣所過之處,草木枯黃萎頓,蛇蟲倉惶避讓。

這山極高,人跡罕至,越往深處,樹木越生長得遮天蔽日,將本就暗淡的落日餘暉更遮擋得一絲不剩。

顧易打得興起,絲毫未覺,即便黑暗之中,也不影響兩人視物,濃蔭遮蔽下,他們漸漸入了樹林。

再一次交鋒,依然旗鼓相當,顧易落至一枝樹梢上,思索剎那,手中掐訣,口中默念「千秋寂」卷四中留下的功法,手中黑氣升騰,他眼中卻閃過一抹紅色,掐訣完成,四周所有植物霎時乾枯,都變成焦炭般的深黑,他將劍一拋,重新握住,這次劍光黑紅交織,威壓可怖,煌煌似有斬天滅地之勢。

蘭危知道他拿出絕招,也不輕敵,心境轉動,凜霜上寒氣越積越多,飄然升空,竟化作水霧,落地生根,無數片嫩芽從枯死的草木之上鑽了出來,頃刻間生出毛茸茸一片,帶著盎然生機。

顧易只驅動錚錚作響的斬煙霞猛然飛刺,落向蘭危面門。

凜霜飛出,橫擋在蘭危面前,兩邊靈力強力對撞,這次卻是闃然無聲,一紅一白兩口寶劍,對峙半空,彼此都無法寸進。

兩人一個使時間洪流滾滾前進,枯萎草木悉數發芽,春秋枯榮,生老病死,一輪又一輪,光陰百代,無窮無盡。

一個卻攫取萬物生機,一旦花草樹木恢復生機,便立即被他消耗一空,為他所用,歸於寂滅。

這兩股力量,若是對上別人,自然勢不可擋,但用在彼此身上,正如陰陽圖上,陽極生陰,陰極生陽,循環不息,反而成為對方養分,彼此生生不滅。

他們靈力瘋狂運轉,消耗,不僅沒有變少枯竭,反而越來越多,勝負沒有分出,身體卻已經禁不住這樣的淬鍊。

他們對視一眼,有都有意收手,可他們心法催動太過,針鋒相對之中,恰好維持著一個未免的平衡,這時誰若收手,必受重傷!

「不行,功法運轉太過,已經收不回……」

蘭危:「我們數到三,一起將劍偏移,我向左,你向右。」

只有這個辦法。

顧易點頭:「好,一,二,三……」

他將劍移至右邊。

可他忘了,他們這會兒是正面而對。

劍鋒沒有錯開,再次撞向一起,顧易臉色煞白,假如劍鋒再次撞上,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蘭危強行轉移凜霜,向右偏移,兩柄劍終於錯開,筆直飛遠,沒入泥土之中。

蘭危一聲悶哼,一口鮮血噴出,跪倒下去。

顧易跑上去扶他,蘭危卻搖頭:「你聽見有什麼聲音麼?」

顧易凝神一聽,確實有一道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極遠,又似乎極近。

這種人跡罕至的深山密林,向來不缺修行的精怪妖獸,顧易道:「你先別動,我檢查一下。」

蘭危看向右邊:「好像在那邊。」

顧易卻狐疑,他聽見是在前面的。

蘭危:「你去看看,替我將劍撿回來一下。」

顧易心中一沉,他竟連劍都召不回。

他召回斬煙霞,向蘭危說的地方走去,千秋寂能萬物寂滅,而日月行催動的光陰之力,既能使生機勃勃之物走向衰老,也能使枯死寂滅之物由枯轉榮,地面上新生的野草混著泥土和碳灰,死亡和新生在此處離奇的和諧。

顧易撥開既亂還髒的野草,拔出已經整個沒入地面的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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