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顧逸根本沒有將這場比試放在心上,但越是輕蔑,比試之時的慘敗越令他銘心刻骨。
在這場比試中被自己沒放在眼裡的師弟碾壓,輸得丟人,從此成為了顧逸難以治癒的心病。後期他所做的一切壞事,一切不擇手段的設計,都是為了能贏過蘭危,化解這段遺憾。
顧易想,如果他可以在這場比試中勝過蘭危,心病和執念不存在,顧逸的人生,也許會圓滿許多。
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是大棉花創造的世界,在這裡,作者就是神,出口既靈,絕無例外。
作者說了蘭危贏,他就一定贏。
有時候,顧易也覺得前路渺茫,既然結局註定,一切努力似乎都只是徒勞。
可若放棄,這個世界的顧逸,也就不是顧逸了。
他為什麼會喜歡反派,不就是因為他永遠不會認輸,永遠不會被打倒麼。
這樣的人,挑戰越大越興奮,永遠相信人定勝天,怎會因為命數天道之類的東西,輕易畏難退縮呢。今天若是顧逸本人在此,知道自己既定的命運,大約也會堅定一笑:「我命由天不由天!」
反正他不是本人,更不必有什麼包袱,一段多出來的人生,怕什麼怕——全力一戰,但求無悔罷了!
顧易這樣一想,頓覺豪情萬丈,他可是開了知道劇情的金手指,提前謀劃,未必不能與蘭危的主角光環扯平!
夏初時節,紫薇花濃,和風微醺,花園中假山林立,除去斑竹、芭蕉與紫薇花叢外,幾株柳樹立在池塘的最邊上。
這時的池塘邊,忽然傳來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之聲——
「她根本沒有愛過我!」
聽八卦是人類的天性,思考中的顧易一下豎起來耳朵。
書里沒寫這段啊。
「少爺你快下來,快,今天老爺壽辰,外面都是賓客……」
「不!我不回去!你讓盈盈來見我,見不到她,我就去這裡跳下去!我不活了!」
「少爺你明知道……盈盈小姐決計不肯見你的,你又何必……」
「我不管!!!我不管!!她既然招惹了我,又為什麼就此一走了之!她的心就這麼狠麼??就真的從來沒有愛過我??難道從前那些溫柔小意海誓山盟,就沒一絲一毫是真心的麼!」
顧易下意識往發聲出走去。
只見垂楊旁邊,一個衣飾華貴的年輕人坐在護欄之上,正在哭天搶地,旁邊兩個小廝一左一右地拉他胳膊。
「少爺,別衝動,別衝動,盈盈小姐也沒來赴宴,我們哪有機會去找她見你。」
「盈盈,隔,那你就寫信叫盈盈來見我啊!!」
小廝遲疑起來:「這……她連壽宴都不來,別的藉口又如何會來……」
少爺氣得一下掙開兩人,蹭蹭兩下爬上護欄:「她現在不肯見我,那等我死了,總願意見見我的屍體吧!!只要能與她重逢,就算是死,我也瞑目了!!」
然後,撲通一聲。
人真跳了下去。
顧易瞠目結舌。
這少爺,是個人才,有種,
小廝大駭,連聲向河面呼喚,沉寂片刻之後,跳下去的人忽然重新浮出水面,死命撲騰起來。看來死到一半,又害怕了。
兩個小廝顯然不會水,拿了竹竿讓他去抓,卻總不得章法,顧易眼明手快,足尖一點,飛了出去,將人衣領提溜著抓上來,扔在岸上。
這人一落地,便爆發出劇烈的咳嗽,兩個小廝忙不迭上前給他順氣。
顧易上前,將斬煙霞逼出半尺,抵在這少爺的頸前。
「方少爺,跳水死了,屍體泡得腫脹發白,你的心上人見了恐怕要做噩夢,不如我來幫你一程,保管死得乾淨體面。」
顧易猜,這人應該是方家的三少爺,方星流。
斬煙霞劍身晶瑩,刃上緋紅,恰如經年飲血,被鮮血浸透了劍鋒,色澤不褪。
而執劍的道士,眉眼精緻逼人,神態邪氣,一身紅衣,容貌如妖。
此刻他壓下眉頭,笑著看著他,因為容貌太過耀眼,這笑竟至叫人害怕的地步,而他的劍刃上前兩分,便能見血。
方星流嚇得一聲大叫,向後掙扎:「你,你是誰?!!你敢殺我??!」
「不是我要殺你,」顧易將劍拔了出來,「是你自己要尋死,我來成全你而已。」
方星流:「那你是誰?!你來我方家做什麼麼?有什麼圖謀?」
顧易偏頭:「你老子六十大壽,我正兒八經來祝壽的,你說我有什麼圖謀?」
方星流舒了口氣,發現自己剛才的表現,實在過於丟臉,將兩個小廝甩開,自己站了起來。
「你來吃席就吃席,做什麼跑來看我笑話……你還,還……」